这日请安后,琉璃派人前往各宫通知:"贵妃娘娘有令,往后除年节大典外,各宫不必日日来永和宫请安。"
众人闻言,也都明白,这旨意听着体恤,实则是嫌她们扰了贵妃,贵妃入宫多年,还是这样的性子。
六宫嫔妃们聚在御花园赏菊时,德嫔乌雅氏望着永和宫的方向,轻叹一声:"贵妃娘娘若不是被逼无奈,怕是连凤印长什么样都不愿细看。"
众人闻言,皆默然点头。这些年来,谁不知道佟佳贵妃的性子?她最是怕麻烦,平日里连永和宫的门都懒得出,整日不是陪着太子读书,就是逗弄昭宁公主玩耍。若非孝昭皇后骤然离世,后宫无人主事,她断不会接下这烫手山芋。
"上月我去永和宫送绣样,"宜嫔郭络罗氏摘了朵金菊在手中把玩,"正瞧见贵妃娘娘对着账册打瞌睡,昭宁公主趴在她膝上啃毛笔,那墨汁糊了娘娘一身,她竟还笑得出来。"
惠嫔那喇氏想起前日内务府的事,也忍不住莞尔:"青玉说贵妃核账时,把三百两算成了三千两,幸亏凌霜及时发现。"
"可就是这样,"荣嫔马佳氏轻声道,"皇上还夸她办事妥帖,昨儿又赏了永和宫一筐福建进贡的蜜桔。"
众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在这深宫里,能让皇上如此偏心的,除了太子和昭宁公主,也就只有这位不爱权势、只疼孩子的贵妃娘娘了。
风过回廊,将她们的私语吹散。而此时的永和宫内,伊尔哈正苦恼地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账本,转头对琉璃抱怨:"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德嫔来管这些。"
话音刚落,昭宁公主就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小手"啪"地按在账册上,留下个墨汁淋漓的小爪印。伊尔哈见状,反而如释重负地笑了:"罢了罢了,今日就核到这儿吧。"
她顺手将账册一推,抱起女儿去院子里找太子玩耍。那本被印了小爪印的账册,就这么摊在案上,在阳光下慢慢晾干。
康熙十七年的第一场雪还未化尽,承乾宫就传出了喜讯。
德嫔乌雅氏晨起请脉时,太医院院判再三确认后,终于笑着拱手:"恭喜娘娘,这是喜脉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六宫。伊尔哈正在教昭宁公主认字,她放下笔,笑着对琉璃道:"去库房取那对赤金长命锁来,再备些上好的血燕。"
承乾宫外,各宫贺礼络绎不绝地送来。宜嫔亲手绣了百子千孙的肚兜,惠嫔送来了安胎的药材,连一向低调的端嫔都托人带了家乡特制的酸梅。
康熙得知消息时,正在考校太子功课。他笔锋未停,只在德嫔的绿头牌上画了个圈:"告诉膳房,承乾宫的份例按妃位供给。"
李德全领命而去。
德嫔自己倒显得很平静。她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望着窗外未化的积雪,突然对贴身宫女道:"去请贵妃娘娘示下,这胎若是阿哥,能否让太子给起个小名?"
消息传到永和宫,伊尔哈正被昭宁公主扯着袖子要糖吃。她闻言一怔,随即笑开:"告诉德嫔妹妹,让他自己跟太子说,本宫可不传这话。"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德嫔新得的赤金长命锁上。锁面刻着"福寿安康"四字,背面却多了行小字——"康熙十七年正月,贵妃佟佳氏赠"。
紫禁城的春天,就这样在一片喜气中悄然来临。
春日的暖阳透过乾清宫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伊尔哈站在殿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坠——这是保清去年送她的生辰礼,如今已被她摸得温润生光。
"表妹有事?"康熙放下朱笔,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头。
伊尔哈福身行礼,发间的珠钗纹丝不动:"臣妾斗胆,想为保清求个恩典。"
她缓缓道来,说起保清每月休沐日总是蔫蔫的,连昭宁公主扯他辫子都提不起精神。说到那孩子眼底的青黑时,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他才七岁,臣妾也知道皇子应当刻苦读书,可保清还是太小了些..."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更漏滴答。
"朕准了。"皇帝突然开口,朱笔在起居注上划了道弧线,"每月初五、二十两日休沐。"
当夜,阿哥所的保清接到口谕时,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听到能多休一日,他猛地跳起来,墨汁溅了满脸:"真的?我能教太子弟弟放纸鸢了?"
小太监忍着笑递上帕子:"贵妃娘娘特意嘱咐,让您头一天早些睡。"
保清胡乱抹着脸,突然从箱底翻出个布包——里头是他偷偷给昭宁公主做的小拨浪鼓,攒了足足三个月。月光透过窗纸,将少年欢快的影子投在墙上,再不见半分疲惫。
惠嫔那喇氏听到消息时,正在延禧宫修剪一盆兰草。剪刀"咔嚓"一声停在半空,几片青翠的叶子飘落在裙摆上。
"真的?皇上准了?"她声音发颤,手中的剪子当啷掉在青砖地上,"多一日休沐...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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