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了?有人欺负你?”
程颂问明显掉了精神的画砚。
盼了好几天,黎兄可算回来了,画砚一下午都挺亢奋。换作平时,好几日不见,晚上他们仨肯定会聊聊天。画砚能把这两日做杏干的细节都啰嗦一遍。明明晚饭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没电了?
别说像以往那样总抢话,这会儿都不往他俩跟前凑了,垂着头坐在院中小凳上发呆。
黎仁诚也看出画砚不对,走过来关心地看着他。
“没有,不是我,是,是来财被打了。”
画砚抬起头,蔫蔫地说了一句。
啥?有孩子被打了?
“谁打他了?院里大孩子打的?严重吗?”
程颂被惊出了三连问。
来财他知道,比画砚小个一两岁,很是乖巧安静的一个小男孩儿,长得也俊秀,就是名字起得很败笔。
那孩子第一次向程颂问好时就特别有礼貌,行礼也规矩,就是介绍自己名字时,把程颂噎得那是相当够呛。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还被打了?谁干的!
程颂双眉挤出了川字,不敢相信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打人。如果是孩童之间的嬉笑打闹,画砚定不会是这副模样。可最近县学放假,干活儿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没看出哪些孩子闹了大矛盾啊,难道出现无声霸凌了?
可能是震惊过了度,画砚话音停顿的一会儿工夫,程颂都快脑补到升堂问案了。
“是他爹娘打的,胳膊都掐青了。”
“他爹娘为何打他?”
“因为,因为……”
说到原因,画砚一下卡了壳。
“莫怕,照实说即可。”
俯下身,黎仁诚平时着画砚说道。
画砚看了看黎仁诚,又对上眼中带着鼓励的少爷,低声道:
“因为他不肯听话,不愿来偷方子。”
程颂!!!
“不是,他爹娘?让他来偷方子?!”
程颂怀疑自己幻听了,又重复了一边。
“偷什么方子,饴糖?”
黎仁诚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什么方子都行,制糖的制酱的做杏干的,他爹娘说偷到什么都可。”
嚯!什么都行,那就是全部都要啊!是不是还得夸一下这俩人不挑不拣挺随和??
一股怒火烧得程颂瞬间血压飙升,直起腰深吸了两口气,也不知是生气有人想偷方子,还是气当爹娘的居然教唆孩子当小偷,应是都气!
黎仁诚用眼神安抚程颂,示意他先把火气压下,接着问画砚: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来财和你说的?”
画砚点头,卷起袖子指着小臂道:
“晚饭前洗手的时候,来财把袖子挽上去,就这样,这里,我看他胳膊都青了,就问如何伤的。”
“他开始不肯说,我说是不是干活伤着了,要来找少爷拿药,他拦着不让才告诉我的。”
“来财说,他爹娘让他趁在院子干活的机会偷学方子,但来财说,说这是‘不以其道得之的富贵,君子不可为之’①,就被他爹娘打了。”
这话有些拗口,画砚背得费劲。
嗯?程颂和黎仁诚对视一眼,眼中都浮上了疑惑。
“这话是来财说的?他上过私塾?”
程颂问。
没读过书的孩子可圈不出君子不可为的范围,还懂得什么是不以其道得之的富贵。
“不知,不过来财识字,昨日来运捡了张盖着药铺戳子的草纸问来财,来财说那是德安堂的印。”
对了,还有来运,是来财的弟弟,这哥俩最近都在程颂这里干活儿。想想两个有礼懂事的孩子,再听听这破名字,程颂强压下的火气又开始复燃了。
“黎兄对这兄弟的父母可有印象?”
“见过几面,未曾说过话。他们一家去年底才到学田,与村中人接触似是不多。”
“去年才来?学田还有地租给他们?”
程颂记得学田的地早都租完了啊。
“学田的佃户并非长年不变。一些勤快的人家攒够了买地的银钱就会离开。像孙大家这样种地、织布加上从颂弟这里挣的做饼钱,用不了几年也能攒够钱离开。”
程颂明白了,原来学田的租户也经常流动,怪不得舅父家前两年能租到二十亩地。
“那黎兄可曾听人说起过这对夫妻?”
“未曾留意。”
也是,黎兄除了给自己帮忙,精力全在读书和种田上。就算不忙的时候,他也从不参与那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我去问问吴婶子。”
程颂说完就去了隔壁。吴婶子一家在学田六七年了,肯定比其他人知道得多。
隔壁制糖院最近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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