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笔墨也还有不少,你若有心,就做幅画送我吧。”
黎仁诚忍住没笑,轻声对画砚说。
“好!回去就画!”
“依黎兄看,今日县令为何唤画砚前来啊?”
问话的经过和预想的不大一样,程颂满心不解。
县令倒是也问功课了,不过问的是黎仁诚。轮到画砚全是身世相关,丝毫没看出对难得一见的画科考生的前途关切,之后就发银子让他们离开了,钱多烧的?
“不知,但两位大人应无恶意,你我无需过于挂心。若画砚科举止步于此,与这县衙也就是三十两的缘分,若他能在院试更进一步,今日之惑早晚能解开。”
“也是,黎兄说的是,那便不去多想了。”
来得太早,从县衙出来才过巳时,吃午饭有点早,程颂说去买些吃食,让黎仁诚带在路上吃。
早上出门考虑到去见县令大包小包不庄重,三个人都是空手来的。
黎仁诚把程颂拦下了,天气已经转暖,回家的路好走多了,少背东西行路能快些,下午就能到家。
黎兄已经为画砚推迟了回家的日子,程颂也不好继续耽搁,只能在县衙前与他道别。
“黎兄回去莫要太辛苦,地里的活不用赶着干,学田的耕地我会请吴老伯帮忙看着,能收了我可以雇人,黎兄不用急着往回赶。”
程颂看不出来收麦的合适时间,不过村里有经验的老农不少,请人帮忙看看不费事。
黎仁诚抱拳,谢过程颂的考虑周全,说自己会尽早赶回,就奔东离开了。
县衙内,县令和县丞也聊起了程颂他们。
“观这三人,并无甚特别之处,改户籍入科举,只是这程小郎君对仆从多些善待罢了。”
县丞捋着山羊胡说道。
“应是,想那沈大人只是看重画作,与作画之人并无干系。”
县令比县丞还要年轻几岁,确认了程颂和画砚只是寻常学子,便放下了心头的猜疑。
大琞对科举非常重视,在每个道(省)都设了直属礼部的学官,负责监督各地的科举事务,且为避免徇私,学官采用三年轮换制。
除了学官,朝廷还会随机派遣监试官巡视地方科考的情况,抽查是否有冒名替考、试题泄露之类的舞弊行为。
今年来河东道巡视的监试官抽检了几个州县的预考,长宁就是其中之一。核验取中学子的试卷时,那位姓沈的监试官不知为何就看中了画砚的春耕图。
这画在长宁考官眼中只能算是平平,色彩还有些张扬。唯一可取的就是确有几分生动童趣。长宁画科凋零,这画也能挑出些可取之处,预考上榜也能说得过去。
监试官对考试结果并未提出异议,只是在确认成绩后办妥了手续,将画作带走了。通常被封卷带走的都是有争议的卷子,但那沈大人又明确说了预考结果无可疑,让长宁官员无需多虑。
预考的试卷本就不会交回考生,而且那程颀也通过了预考,不用担心他来申诉什么结果不公。
这卷子监试官取走也无甚影响,只是县令和县丞多番猜测也想不通此事,才将画砚召来。想借着问话确认他是真如籍册登记的刚刚获得良籍,还是隐瞒了特殊的背景。
而刚才的一番对话下来,两位大人已能确认监试官就是单纯看中了那幅画。
一个快把少爷吹上天的少年书童,一个自己挂了榜尾都不急,还为书童科举忙前忙后的天真少爷,能有什么背景和手段,多余耗费这份心神!
县衙内的事情程颂他们无从知晓,且他们更想不到的,是画砚那副充满稚嫩童趣的春耕图如今不但不在县衙,而且已经离开云州,登上了去往大琞京城的官船。
……
送走了黎仁诚,程颂也没急着回去,带着画砚去了人力市场。
王止家自从有了饴糖和豆腐的货源,家里兄弟几乎日日推车挑担四处卖货,生意很是不错。就是饴糖量小总是不够卖,全家人都盼着程颂能尽早提高产量。
另外运货的买卖毕竟做了多年,家中也不舍得放弃,总会轮流安排一个人守在市场等活,去哪里送货就搭着一起把货卖到哪儿,没人喊过辛苦。
今日守在市场的正是见过程颂的王家二郎,远远就看见程颂和画砚朝着市场走,赶紧招呼着跑了过来。
“小郎君可是要雇人?”
“这市场中可有会干农活的,我想雇人过几日去学田收麦子。”
黎兄是说会尽量赶回,但这两日天气不错,听村里老人说,随时可能收麦,程颂还是打算做好他不能及时赶回的准备。
而且就算他回来了,多几个人帮忙也能省些力气。
虽说预考画科对经义的成绩要求不高,但没有黎兄帮忙突击,画砚也绝对应付不了那卷子。考后他就说过,那上面的内容多是黎秀才给他讲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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