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孙氏将目光收回来,冷冷说道:“什么贞节牌坊,我才不在乎。为鹏举守节不嫁,我答应你们。但是,如果我孩子需要帮助,你们务必信守诺言。”
谭四奶奶松了口气:总算完成这桩任务。她迫不及待回应道:“那是,肯定的!”
说完,她乐颤颤地出了谭孙氏的家门。
1862年年初,谭孙氏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叫谭彰德。
她遵守与谭氏家族“不改嫁”的约定,含辛茹苦,独自抚养着儿子。
时光飞逝。
转眼已到1871年。儿子谭彰德满,九岁了。虽然家境清贫,但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脸上,总是浮现着笑容。
但这一年,贞丰城内的白旗军,无论将领还是士兵,脸上都很少浮现笑容。相反,更多的是生死诀别的悲壮之色。
早在1864年秋,贵州官府在白旗军叛将马忠的帮助下,将白旗军首领张凌翔和马河图擒拿杀害。兴义府也丢掉了。
1866年9月,人称“马二元帅”的马仲,领军重新夺取兴义府。但在刘氏团练的猛烈攻击下,兴义府再次被夺。被动的战局,仍未被扭转。
此后五年中,白旗军节节败退,马仲被迫退回贞丰城。
1871年十一月九日,清军向贞丰城发起总攻。
当晚,叛将杨九安等人砍开东门,将清军放入城中。马仲从西门突围而出,但遭到伏兵和追兵夹击。马仲寡不敌众,战死于城外。
1872年末,清军向死守兴仁孤城的白旗军开出条件:“只治罪主帅一人,其余概不追究”。主帅金万照为保全剩余将士性命,同意投降。他被送到贵阳,斩杀于六广门。
清兵攻打贞丰城的时候,谭孙氏收留了一个乞丐。他的年龄和儿子相仿,儿子叫他阿黄哥。
白旗军败走后,谭四爷向族长提出:“谭孙氏的贞节牌坊,是不是可以为她申报了?”
但老族长和多数长老认为:她守节时间还不够长,教育儿子也乏善可陈。此事便没了下文。
1884年正月刚过,对牌坊从来不感兴趣的谭孙氏,突然拍敲谭氏新族长家的朱红大门:“我的贞节石牌坊呢?”
继任新族长的,是谭老太爷的大儿子:谭文成。老族长,已于十年前去世。
谭孙氏对族长谭大爷说:“我为鹏举守节,已有20多年。儿子谭继忠,已由我教育成人。我自己的年龄,已满四十岁了。按照当年家族约定,你们应该为我申办贞节牌坊了!”
向谭大爷表达诉求后,谭孙氏又恳求谭大奶奶,领着她挨个儿登门拜访其它宗族长老。
宗族会议同意了谭孙氏的请求,随即准备资料,报到贞丰府知府。经过一番审核,谭孙氏的名字,进入贞丰表彰节妇烈女的祠堂——节孝祠。
官府还发放了30两银子——补贴谭孙氏修建个人牌坊。
清代前期,贞节牌坊由官府统一免费制作,并且是石材修建。但后来国库越来越紧张,就改为各州府县统一建个大祠堂,将本地节妇烈女名字都刻上大牌坊。对于本人,则发放30两银子,由本家修建单独立牌坊。
30两银子,只能修个木牌坊。木牌坊经不得风吹雨淋,往往几年就坏了。于是,一些有钱的家族,就再补贴一些银两,改修为石牌坊。
新族长兑现当年承诺,另外补贴30两银子,为谭孙氏修了一个石材的贞节牌坊。
谭孙氏的石牌坊,位于在贞丰城郊。那里,排着长长的一串个人贞节牌坊。和其它地方一样,蔚为壮观这一长串儿,是贞丰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
谭孙氏的名字,还增补进了《贞丰州志》中的贞妇烈女专辑。
谭孙氏石牌坊正式建成那天,谭氏家族举办隆重仪式。家族长老们盛赞谭孙氏的美德,号召家族女性以她为榜样。
添了座新牌坊,谭氏家族又风光了好几天。无人知晓的是,月圆那几天,谭孙氏的石牌坊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似笑似哭。
一向不关心牌坊的谭孙氏,咋会突然上门索要了呢?
她儿子谭彰德的婚事,成了个大麻烦。
1862年,谭孙氏生下谭鹏举的遗腹子,取名谭彰德。
谭彰德的童年,生活清苦,缺少父爱,却也没有太多成长烦恼。在母亲的呵护下,如同山野的幼木,随着时光增添年轮。
1880年,谭彰德满18岁。儿子成年了,谭孙氏开始委托媒人,准备为他“说”个媳妇。
中国式婚姻,将一对新人牵进洞房的,不是相互的爱情之手,而是另外两只无形之手。一只叫“父母之命”,另一只叫“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就是娶谁嫁谁,由父母来安排。
“媒妁之言”,就是由媒人在双方家庭中进行撮合、成交。
为男方说亲的,叫媒;为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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