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把书放进抽屉的最里面，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件事。

    顾言泽的第一周过得出奇地平凡也出奇地忙碌。就像是在普通大学里上课一样。

    语言课排得满满当当，捷克语的发音像一连串含着弹珠的咒语，顾言泽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来记那些绕口的词。

    他的笔记本上挤满了曲折的单词和潦草的拼音注音，看起来像是某种密语手札。

    顾言泽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听不懂一门语言而感到深深的挫败。第一周的课程大部分是捷克语入门，辅以历史、基础语法以及一些校规校纪的课程。

    每一门课都枯燥得像是高中的英语课一样，毫无乐趣，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但他每节课都会很认真，眼睛死死地盯着投影屏幕，不放过每一个单词。老师的声音像风一样掠过他的大脑，大多数时候他只能抓住几个熟悉的发音。

    查理教授对他总是多留几秒的关注，也会在下课后拍一下他的肩膀，像是在告诉他“你还行，坚持住”。

    但顾言泽知道，光靠“坚持”是不够的。他要进特殊班。要像理查德一样，穿着那种定制的校服，拥有只属于特殊班级学生的课表和特权——还有，拥有能接触“那些事”的权限。

    就算只是为了接近那本书的真相，也足够了。

    每天晚上，他都一个人对着那本书发呆。他不敢再打开它，但他总是忍不住把它放在桌面上，用眼神一点一点丈量它。

    书的封皮像是一层漆黑的幕布，覆盖住了他本该了解的世界。梦境越来越频繁，那个无脸的少年总是在他夜深人静时出现。没有眼睛，却像能看穿他每一丝动摇。

    “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些特殊班的人？”少年每次都在梦里问。

    “我只是……”顾言泽试图辩解。

    “只是觉得，凭什么他们能知道得比你多，对吗？”

    “我……”他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

    少年笑了。“别装了。我最了解你这种人。你不是想学什么捷克语，你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看得见‘另一种东西’。你也想看见。”

    那本书于是轻轻地出现在他手里，不再像门，而像是一份契约，一封悄然递来的邀请函。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却像能听见他心里最深的声音。

    是啊，他只差一个机会。

    现实里，他越发努力。

    捷克语的语法表他已经抄了三遍，甚至把查理教授在课堂上无意间提到的“动词变位系统”在笔记本上拓展开来。他不怕累。他怕自己太普通，怕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困在这个“普通班”。

    “哎哟，学神，你又在记单词啊？”岑澜靠在他们班教室门口，手里拎着一瓶气泡水，一脸笑意。

    “怎么又是你？”顾言泽抬头，悲催的看着她

    “校规说不能串班的哦。”他半开玩笑地提醒。

    “我又不是串班，我是来慰问你这种快要读傻的学弟。”她眨了下眼睛，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你最近是不是太努力了，晚上都不出现，饭堂都看不到你。”

    顾言泽咽了口口水：“那不就是学习嘛。”

    “诶，最近怎么没看见白学姐。”顾言泽向她身后望了望

    “小白，最近跟着泽曼教授出去研学去了，可能有段时间看不到了。”岑澜笑着解释道

    “好吧。”顾言泽又把头埋进了书堆里

    岑澜没有继续笑，而是有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进特殊班？”

    顾言泽沉默了一下，没否认。岑澜低头喝了一口水：“那你最好也学会制作炸弹之类的

    她说的没错。整个学院的气氛并不普通。几乎每晚，主楼那边都会传来几声巨响，有时候是闪电，有时候是火焰，有一次甚至有黑色的羽毛从高空落下来，像是烧焦的天使。

    晚上则是另一种节奏。理查德总会在某个时间点出现在宿舍门口，像提前安排好的仪式，穿着那种质地很高级的黑色礼服，发梢永远干净利落。

    “别吃食堂了，太没格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他面前甩了甩法拉利的钥匙。

    “今晚去不去吃点好东西？”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命令。

    顾言泽看着自己课本上那堆复杂的动词结构，又想了想外面的大餐，咬牙关上书，“走吧。”

    他们会出现在城堡旁的高端餐厅，蜡烛是白玫瑰香的，服务生用的是德语和拉丁语。

    他坐在对面侃侃而谈，说着某位教授年轻时在意大利怎样赢得炼金大赛，又说起西翼塔楼那只猫头鹰其实已经活了一百年。

    顾言泽只听进去一半，另一半则在看窗外，那座泛着灯光的古堡像一口井，而他像刚刚被放下去的水桶。

    “你捷克语怎么说的这么好，跟本地人似的。”顾言泽问。

    “我可不是你，我从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