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76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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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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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山里湿气太重,香受了潮不容易燃烧吧。

    程松年插好香,没再停留,转身告诉文英:“我有点头晕,先回去休息了。”

    “等下等下。”文英一边拉住他,一边扭头问文俊,“几点开席来着?”

    “五点。”文俊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四点半了,可以先去坐着等了。松年,我看你脸色这么差,还是吃了饭再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虽然感觉胃里空荡荡荡,确实该填点东西了,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想快点回去睡觉。

    “不行不行,不吃饭可不行,多少还是吃点。”文英不由分说地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这里不比城市,晚上你要是饿了可点不了外卖,也没处下馆子。”

    盛情难却,程松年就这么跟着文英入了席。

    宴席就摆在宅门外的坝子里,搭了塑料雨棚,显得非常随意。

    也许是因为本就快到饭点了,人都坐满了,菜也就提前上了。文英一边用酒水给松年擦碗,一边对他说:“这菜卖相不咋地,但是味道还凑合。”

    饭桌上,除了文英和文俊两兄妹,其他的一个他都不认识。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同一群陌生人挤在一桌吃饭更是如坐针毡,他迅速地刨了几口饭便称吃饱了,要先回去,结果又被文英拽了回去,劝着他再喝碗排骨汤。

    “文英,这小伙子瞧着面生,外地来的哦?”桌上正在盛汤的卷发阿姨调笑道,“你男朋友啊?”

    “二伯母,”文俊开口说,“松年是柏青的朋友,来看他的。”

    二伯母闻言,盛汤的手忽一顿,旋即放下汤勺,笑呵呵地问松年:“跑这么远专程过来参加他的葬礼哦?”

    “嗯。”松年点点头。

    “那有歇脚的地方没,准备待几天啊?”对方一脸关切地问。

    分明只是寻常的寒暄,可松年却注意到桌上其他人在此刻放慢了动作,都侧耳听着。一时间,喧闹的农村丧宴上竟呈现出有一种诡异的寂然,仿佛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答复。

    “就住在我家。”文俊却抢先开口了,语气有些不耐烦,“等柏青下葬了,他就走。“文英一早就知会过文俊,松年的行程安排他是清楚的。

    “这样哦。”二伯母依旧是笑眯眯的,“外头来的客人,你可要好好照顾哦。”

    不知为何,程松年总感觉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他有些不舒服。

    文俊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位二伯母,碗里饭还剩一半便“啪”地搁下了筷子,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晓得了”,接着便起身对松年说:“天也快黑了,咱早点回去休息吧。”

    文英隐隐察觉到桌上的气氛不对劲,便笑着附和道:“是嘞,跑一趟山路累也累死了。二伯母,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程松年巴不得早点下桌,礼貌性地向二伯母颔首一笑,便跟着兄妹二人一起离席了。

    *

    正要走出雨棚时,程松年的衣服突然被什么挂住了。

    他回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攥着他的衣角,眯着昏花老眼歪头盯着他看。

    文英见状,立马蹲下身,一边把着老人的手小心掰开,一边轻声细语地向她介绍:“幺奶奶,他是松年,以前住在柏青家隔壁的那个小孩。小年,你还记得不?”

    听到这一称呼,程松年恍然大悟,这是青哥的外婆,他只见两三次,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她是个身子骨很硬朗的老太太——能扛着一麻袋玉米从村里送到县城,因为外孙爱吃。

    外婆自家田里种的糯玉米,又甜又糯,青哥很喜欢吃,她有次会开玩笑说:“我那个孙儿是个苞谷猪,一天就晓得啃苞谷。”正好被他听了去,便时不时把这绰号拿出来调侃一下青哥。

    听青哥说,早些年这边的山里是有野猪的,经常会跑到庄稼地里觅食,尤其爱吃玉米,“苞谷猪”就是这么来的。

    “幺奶奶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症,这阵子越来越严重了。”文英的叹息声把松年拽出了回忆,“谁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外婆茫然困惑的脸,只觉得难过极了,却又想着:这样也好,不记得了也就不会伤心了,毕竟那么喜欢他。

    就在这时,外婆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欣喜地看着他说:“是小年啊,小年回来了。”

    听到这话,不只是文英,连松年都愣住了,以至于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外婆,你记得我?”

    然而外婆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回过身,低头自顾自地嘟囔着“小年回来了,小年回来了…… ”,不像是短暂的记忆恢复,倒像是某种无意识重复对话的刻板行为。

    文英略显失望地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幺奶奶,我们先走了哦。”

    直到文英拉着他走出雨棚时,程松年还能听到外婆不断重复的嘟囔声,像和尚念经一样,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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