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尘的情绪外露,旁人见状自然也能推测出卖身契和账本上的字迹是一样的,因此吕明秋便略显得意的提醒道:“云大人,如何啊?那卖身契上的名字,是不是箫姑娘亲自签下的?若是云大人难以分辨,何不让燕大人也帮忙看上一看呢?”
燕鸿云呵呵笑了两声:“云大人,事关金公子清白,可否让下官也看一看物证?”
他虽是请求的语气,但云海尘却不能独断专行,将物证藏起不让对方看,只好递给了一旁的衙役。
燕鸿云接过后,装模作样的看了少倾,随后一拍惊堂木,威风凛凛的就要给此案下结论:“箫人玉,经比对,这卖身契上的字迹和账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由此可以断定,两年前,你姐姐确实将你卖给了金公子为奴,金公子便是你的家主,既是主仆关系,那当日在香行处发生的事情,就算不得犯奸未果了。”
“不……”箫人玉如坠冰窟,颤声道:“我不信……我阿姐不可能将我卖给金照古为奴!”
金照古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你自己看看那卖身契,你亲姐姐的字迹你总不能不认得吧!”
许是怕箫人玉不死心,燕鸿云便示意一旁的皂隶将卖身契拿给箫人玉看,只不过要提防着他撕毁。
箫人玉睁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手上的卖身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箫倚歌的确在两年前将自己卖给了金照古为奴,而且阿姐的字迹他绝不会认错,这真的是箫倚歌亲自签下的契据。
箫人玉眼中慢慢流露出悲愤之色,像是从山口喷出的地火,灼灼的热浪誓要吞噬周遭一切生灵。他下意识就要去抢夺那张卖身契,却被皂隶眼疾手快的躲开,同时抬脚将其踹翻在地。
“箫人玉!”时酿春被吓变了脸色,即刻蹲下身去查看:“你没事吧?”箫人玉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皂隶这一脚踹的不轻,箫人玉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闷咳起来,时酿春见状怒吼那皂隶:“你凭什么踹人!”
云海尘见此情形也暗中生怒,可那踹人的皂隶却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要抢本案物证,我出手阻止而已,有何不可!”
“你……”时酿春本欲再开口与其争辩,可上座的云海尘却面露愠色:“他若是举止不当,自有本官和县令依律处置,何时轮得到你自作主张了?还是说……”云海尘将目光转向燕鸿云,故意发话责问:“是燕大人私下授意的?”
燕鸿云急忙否认:“不不!云大人可不能随意冤枉别人!下官方才并未开口说话啊!”
“冤枉你?”云海尘厉声道:“本官在京审案多年,别说是大理寺,即便是刑部和都察院,也没有敢在公堂上随意打骂百姓的酷吏,怎么贵宝地却能养出如此妄为的刁差?你敢说平日里不曾默许甚至纵容他们这些恶习?燕大人若是管束无方,今日本官不介意替你管束!”
“下官……”燕鸿云万万没想到云海尘将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可方才皂隶的那一脚实实在在的踹到了箫人玉的身上,他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口气要咽不咽的样子,因此燕鸿云只能硬着头皮狡辩:“下官绝无此意,此刁吏恣意妄为,下官一定按规矩处置!”说罢一抬手,由着其他衙役将踹人的皂隶拖下去了。
那皂隶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箫人玉依旧捂着胸口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箫人玉,箫人玉?”时酿春晃了晃他:“你还好么?你说话啊?”
箫人玉即便心机再深,可身子骨到底是健硕还是柔弱却是装不出来的,云海尘皱了皱眉,方才那一脚的力道不轻,可别给他踹断了肋骨,便示意归庭客上前查看,归庭客蹲下去问:“箫公子,可否需要给你请大夫前来?”
箫人玉疼的说不出话,他额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趴在地上缓了良久,才气若游丝的挤出一句:“我想……再看看那卖身契。”
归庭客听清了这句话,便拿过那张卖身契举在他面前,箫人玉勉强支撑着自己抬起上半身,他此刻面对卖身契匍匐着,像是以一种行乞的姿态,去接受命运对他的玩弄和凌虐。
箫人玉盯着自己的卖身契看了好久,久到归庭客忍不住唤他一声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两银子……十两银子,箫倚歌!哈哈哈哈哈……”这笑声里的苍凉之意听的人心头不适,像是在热气腾腾的火炉旁泼了一瓢醋,化作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呛的人鼻尖也酸,心尖也涩。
箫人玉面色灰白,他似乎想怨恨、想报复那个将自己卖了的人,奈何对方早已化作一抔尘土,听不见也回应不了,因此他的悲怆只能混合着泪水一下吞下,酸咸也好,苦涩也罢,都是他箫人玉天生命贱的因果。
所有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箫人玉像一张被人随意丢弃的、泡透了的、湿漉漉的宣纸,只要再涨潮一次,就能将他冲碎冲散。
“箫公子?”他这样子实在有点儿瘆人,归庭客忍不住忧心问道:“你能起身么?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他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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