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啊,杜伯父不是预备将他送出定安县嘛,干脆在路上就让人将他头发剃光,他那颗头光溜溜的,自然盘不上假髻,那他就装不成女人,没法进出人家后宅了。这剃发容易,长出来可要好几年了。到那时,再让人去打听看,若他改过自新,有了正当营生,那咱们就将此事放下不提。若他还重操旧业,便在当地送他去见官,山高水长,又时隔数年,想必不会殃及到你。”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杜芳蓉白了她一眼,“那时他都不知逃窜到何处去了,还上哪儿打听。”
谢庭苔微笑不语。杜芳蓉不情不愿地嘀咕道:“不过剃头这主意还成。”
正说着,杜芳蓉的丫鬟新枝慌里慌张跑了来:“四娘子,怪事!刚才吟霜姐来了,可她刚踏进门口呢,老爷夫人就下令关门,然后将人给绑起来关进了柴房,说她昨天偷了一件贵重的首饰!”
屋中二人对视一眼,谢庭苔道:“要不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交给大人处理吧?”
“我都及笄了。”杜芳蓉咬着唇道,“谢姐姐,你陪我去吧。”
说实话,谢庭苔不想凑这门热闹,她很怕自己控制不住就上前去拳打脚踢。但杜芳蓉这样邀请了,她也不好拒绝。
来到柴房门口,杜夫人的脸色黑得如锅底,她见杜芳蓉面色如常,知道是被谢庭苔哄好了,便也不避讳,沉声道:“找人验了,的确是男人。”
杜芳蓉再也按捺不住小暴脾气,一把推开门冲进去,随手在柴堆里拣了一根粗木棍,挥得虎虎生风,直往那假女人身上招呼。
谢庭苔朝里看了一眼,见那穿着翠绿色绸缎的人被五花大绑着,虽然极力翻滚扭曲,却还是躲不开杜芳蓉的棍棒。那人知道事情败露,不再刻意作出尖细嗓子,只听男人的声音一边求饶一边嗷嗷直叫。旁边敞开着一个包裹,除了两件衣裳散落一旁,还有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儿,有玉质的,有铜制的,不知他还包藏了什么祸心。谢庭苔听得心里痛快,忍不住微微露了笑意,杜夫人也没有出声阻拦。
等杜芳蓉打得气喘吁吁,她才把那木棍向人身上重重一掷,走了出来,将谢庭苔方才的主意对母亲说了。
“这事可以办到的。”杜夫人答应下来,向谢庭苔道,“这次的事,多亏了庭苔。改日我和老爷一道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伯母不必太放在心上。我这几年也承蒙你们照顾呢。”想着杜家还要处理那祸害,恐怕还会将这事通报给两个儿子儿媳,她这外人不好杵在这里,谢庭苔便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杜夫人带着杜芳蓉与秋娘子,带了六匹绸缎、两支银钗与各色点心上门道谢,顺便告诉了她处置结果:“老爷让人给他剃回了光头,派了两个得力的下人看着,一路送到雁丘县去。”
谢庭苔掩唇笑了:“那得坐两旬的船呢。”
“我还嫌不够远呢!”杜芳蓉大大咧咧地坐着,经此一事,她待谢庭苔也亲近了几分,“依我的意思,最好是把他丢到西北黄沙里,活活埋了才痛快。”
“那得去上一年半载吧?”谢庭苔歪着头想了想,“不合算,你家这两个下人,岂不成了为他雇的?”
杜家三人闻言都笑起来,秋娘子也凑趣道:“小姑已将那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就好消消气了吧。”
提到这,杜芳蓉却余忿未息:“不过打了一顿,仍是便宜他了,还有严娉婷,还好好生生地待嫁呢,我真是气不过!”
杜夫人也拿这个女儿没法,只得任她口头发泄。
杜家送来的这份礼不算薄,尤其是那几批料子,都是极细密的丝织工艺,谢庭苔本来不想全收,奈何杜夫人放下话来,家里小姐的清白,难道还不值这几块布匹?
谢庭苔自己也不舍得穿这样好的布,且不说她整日在外日行万步风尘仆仆,就她现在出入的门户,也不需要金装来充门面,因此都放在绸缎庄寄卖了,倒是离她赎回老屋又近了一大步。
柳家是在五日后上门的,来的只有柳夫人一个人。
她的脸上施了淡淡的脂粉,但还是难以掩饰愁容,一句话在舌尖转了又转,终于只挤出这样一句:“谢姑娘,与傅家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谢庭苔当了一回事后诸葛亮,心说已经猜着了,面上不动声色道:“还要请柳夫人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也好去回复傅家。”
柳夫人道:“这事说来也真是。昨天我们家老太太去飞泉观祈福,顺道就把两个孩子的八字拿去问了问,结果不大相合呢。”
太没有诚意了,这不就是上回自己随口说的托辞么。谢庭苔没有揭穿,只是道:“好,我会如实转告傅家的。不过我也就是善意提醒一句,柳家与傅家生意往来密切,这样不清不楚地中止亲事,恐怕于柳家信誉有损。”
柳夫人有苦难言,陪着点了点头。
谢庭苔还是不愿放弃这门本该是板上钉钉的生意,于是再一次做了尝试:“柳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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