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苔忍不住腹诽:遇着你,和撞鬼也差不多了。面上却泛起礼貌的微笑:“顾捕头,出来巡街呀?真是辛苦您了,我们的安稳全靠您守护,百姓的幸福都靠您护航。”
顾清和垂着眼眸看她:“嗯,是很辛苦,这趟出门拿人,走的都是穷乡僻壤,一连十几日未沾荤腥。”
谢庭苔识趣地将刚买的猪肉递给他:“顾捕头为民服务,小人感激不已,一点心意,给顾捕头下酒。”
顾清和迟疑了一下,抬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却递给谢庭苔一个油纸包:“桃花糕,用的是今年的新鲜花瓣。”
不知又从哪家搜刮的民脂民膏。谢庭苔心中鄙夷,口中却客气道:“合香楼的这一包糕点,可比我这块肉贵多了,怎么好意思呢。”顾清和不识货,但她不敢收,免得他回头知道吃了亏,变本加厉来报复她。
顾清和抿唇不悦道:“我不喜欢吃点心。”
谢庭苔察言观色的本事好,立刻从善如流地接过来:“那就多谢顾捕头了。我就不耽误顾捕头的正事了。”
她说着想进门,顾清和却一把将刀横在她眼前,虽说是上了鞘的,也吓得她小心肝一抖,战战兢兢地问道:“可是小人犯了什么事?”
“撞鬼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谢庭苔抚了抚胸口,为这个也值得动刀动枪的吗。“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罢了。”她又警觉起来,“是不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不允许谈论鬼怪之事?”
顾清和想了想:“鬼我没有见过,但我抓过一个比鬼可怕的犯人。他杀了一家十二口人,把二十四颗眼珠子都挖了出来,因为他觉得那一家子人都看不起他。”
谢庭苔瞠目结舌。
见她被镇住了,顾清和有些高兴,继续语调平稳地说道:“所以他把眼珠子都丢进了山谷里,这样一来,那些人就只能仰视他了。”
谢庭苔咽了咽口水,老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小人明白了,小人今后一定遵纪守法,绝不让顾捕头费心。”
顾清和轻轻“嗯”了一声,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又说了几门亲?”
“就三门亲,但八字还没一撇呢。”谢庭苔斟酌着言语,“等我拿到了谢媒钱,一定不会忘记孝敬您。”
顾清和的脸突然黑下来,把刀一收,一言不发地走了。
年轻人,还是没啥城府。谢庭苔啧啧,像那几个岁数大些的捕头,别管心肠多黑,见着人总是笑呵呵的,可谓面上弥勒,腹中罗刹。
谢庭苔拈了一块桃花糕放进嘴里,甜淡适宜,不愧是城中最有名的糕点坊。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上柳家一趟。
柳夫人这回看上去更加愁容满面,仿佛几天之间就苍老了十岁。谢庭苔开门见山:“与傅家的这门亲事,不知贵府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柳夫人嗫嚅道,“只是请的秀才公最近忙得很,庚帖还没来得及写……”
谢庭苔点头道:“既如此,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问二小姐,不知是否方便?”
上一次见柳二小姐,还是在纳彩的时候。她举止端庄,行动大方,只是眉梢眼底带着一丝忧愁,看上去是个伤春悲秋的忧郁派美人。
柳夫人讪讪一笑:“芸儿最近病着,大夫嘱咐,让少见客呢。”
“是吗。”谢庭苔不疾不徐说道,“难道是前几天柳夫人病了,二小姐日夜侍疾,忧思过度,所以也病倒了?”
柳夫人听出她话中的嘲讽意味,这才想起上次随口扯的谎,索性闭紧了嘴。
谢庭苔微微笑了:“柳夫人,您大可不必将我当作敌人防着。这亲事若能成,我必然竭尽全力。若是成不了,于我也不过多跑两趟路的损失,还不至于翻脸成仇人。”她顿了顿,“现下才走到第一步,就算成不了,还能拿八字不合当个幌子。若是这样不明不白拖下去——也是耽搁了二小姐呀。”
柳夫人眉心一动,将她这话听进去了。谢庭苔于是也不急,从从容容地伸手理了理裙上的褶子,又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喝。
良久,柳夫人道:“老爷今日出门去了,改日再请谢姑娘上门详谈,好吗?”
谢庭苔见状,便知道这事她做不了主,也不再追问。不过一出门就去找了四儿:“柳家请的哪个道士?是飞泉观的么?”
“不是,是个面生的。”
这更不好办了。谢庭苔叹了口气,她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为今之计,也只能等了。
她把柳家的事情暂且抛在脑后,重新堆上个笑脸,去了宣平坊杜家。
昨日杜家秋娘子打发婆子过来,说想要个攒珠花的簪子,让谢庭苔上门去一趟。她今日拿盒子装了几件精巧的带在身上。秋娘子是一年前嫁进杜家的,正是谢庭苔做的媒,因此与她格外亲厚些。
到了杜家,秋娘子亲自在门口来接,嗔怪道:“这阵子你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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