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请你，你就不登门了。”

    谢庭苔打趣道：“我这不是想着你家三郎回来了，两人要腻歪一阵么，我可不做那没眼力见的事啊。”

    秋娘子皱皱鼻子：“他啊，每旬就休一天假。有时还跟人约着登高啦，诗会啦，未必回家来呢。”

    “他将来是要做官的人，多结交些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两人一路说着，进了内室。谢庭苔拿出盒子，秋娘子一支支地拿在手里细看，口里也不停：“我那小姑子的亲事，可有些眉目了？”

    谢庭苔道：“我扒拉着手指头仔细想过了。我手头这几个人，不是岁数差得大了一些，就是家境不大匹配。四娘子又外加了一条，要是个正在读书的俊俏郎君，这就更难找啦。”

    秋娘子哼道：“她的要求高，我岂会不知道。早先家里的姑婆也上门提过一个少年，是她夫家那边一个远亲，样样都好，不过个头矮了一些，她就嫌弃得跟什么似的，不看看自己，也并没有长一幅沉鱼落雁的面孔呀。”

    “选夫婿是终身大事，慎重些准没错的。万一四娘子没看上眼，即使不情不愿嫁过去了，也多半会成为怨偶。”谢庭苔接过秋娘子递来的一支白玉牡丹花发簪，为她插在发间，从怀中掏出一支小铜镜，叫她比照着看脑后的情形。

    秋娘子揽镜自照，镜中模模糊糊映出黛眉红唇，那饱满的唇微微张开：“我倒巴望着她赶紧嫁出去呢，我就不乐意和她说话。还是趁早嫁去祸害别家吧。”

    谢庭苔没有接话，秋娘子却已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平日里找不到人倾诉，说给小丫头听又怕她们背后嚼舌根，现在谢庭苔是个可靠的知己，于是絮絮叨叨起来：“一天天搁家里瞎折腾，一会儿说要提升厨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把个厨房搞得乌烟瘴气，一会儿又嚷嚷着要做新裙子，缠着婆母买了几大匹布，结果是个针拈不起线拿不动的，这不，今天又让家里请了个绣娘，说要学绣花，我倒要看看，她能绣出个什么名堂。”

    谢庭苔抿着嘴笑道：“四娘子是个勤快人。”

    “当真勤快就好了，平日在家里，那是扫帚倒了都懒得扶一下。有一回我帮着三郎在院子里晒书，那一大屋子的书，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她打院子里经过了两次，愣是不知道帮把手，亏她逢年过节就知道朝她哥哥伸手要礼金。这样的姑娘，若是运气好，遇上个慈心的婆母，日子倒也过得下去，要遇上个严厉的，不知要受多少磋磨呢。”秋娘子说着说着，倒是自己消了气，“罢了，反正她出嫁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公爹和婆母总不至于把她留成老姑娘。”

    谢庭苔又将一支珍珠杂银珠的蝴蝶形小钗插在秋娘子侧髻上：“四娘子性子不坏，就是自小被宠大的，天真烂漫了一点。”

    秋娘子摆手：“我是懒得跟她计较。谁还不是被宠大的呢？”

    谢庭苔微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秋娘子留谢庭苔坐了半个多时辰，挑了两支钗，付了现钱，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出门：“你没事的时候多上我家坐坐啊。三郎总在书院里，我和妯娌小姑又说不上话，别提多寂寞了。”

    “好。”谢庭苔挽着她的手出来，走到大门口，正赶上杜四娘子带着丫鬟送绣娘出门。杜四娘子已算身材高挑了，那绣娘竟比她还高了半个头，微微佝着上身，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眉毛修得细细的。谢庭苔一眼瞟过去，莫名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秋娘子也有心想看看，遂跟着慢了下来，听到杜四娘子说了一句“那你回家收拾好行李，明儿早来啊。”

    秋娘子疑惑地插了一句：“是要住到家里来？”

    “是了。”杜四娘子回道，“吟霜姐现寄住在亲戚家里，起居很不便的。我想，学绣花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成的，家里刚好有空屋子，就和母亲商量了，邀她到家里来住，我早晚也可跟着她学。”

    所谓的空屋子就在杜四娘子隔壁，是杜大娘子出嫁后空出来的。与秋娘子这边的小院子间隔了一堵墙，墙上一道小门，白日里都是开着的，秋娘子听见生人要住进来，便有些不愿意，但这事既然婆母发了话，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那绣娘适时地夸赞道：“多谢四娘子，都说相由心生，我就知道像四娘子这样面容美丽的女子，必定心善的。”

    杜四娘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难得露出娇羞的神态，低下了头。

    能把娇蛮的杜四娘子哄开心，也是件难得的本事。谢庭苔暗自叹服，这人巧言令色的本领比她还强呢。

    告别了秋娘子和杜四娘子，谢庭苔缓缓走在路上，那个绣娘的面孔时时在她脑海中浮现，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她确定那是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她努力地回想，心中却本能地抗拒。

    “阿苔。”偏巷中有人叫住她，她抬眼看去，林思勤提了一尾鱼，傻不愣登地站在巷口看着她。

    谢庭苔礼貌地对他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