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没有在脑子中翻出具体的人选。
黑衣人没回答他,反而是朝着岁聿阴狠一笑:“不知道你还能撑多久。”而后突然暴起,一剑挑开岁聿的银枪,持剑朝青浣刺来。小白从身后猛地一扑,将青浣扑到一旁。
庞大的身躯喘着粗气,将她护在身后,她突然想摸一摸小白,她没有触感,可心里涌出一份强烈的眷恋。
刚伸出手,就见天空一层一层地剥落,焦黑携着火光坠落,大地也在一点点坍缩。
岁聿看见此象,猛地提枪向那人刺去,噗嗤一声,银枪穿过血肉,迸射一地腥黑。
天穹之上,星河倾泻,是神殒之兆,见此状,小白冲向岁聿。青浣触了个空。
“主人!”
黑袍人身影消散,银枪当啷落地,岁聿面如金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栽倒在小白怀中。
青浣在一个神兽的脸上看到了绝望的神情,它的爪子覆在岁聿心口不断其输送灵力。
她不知是怎么来到二人身边的,岁聿想对她说些什么,一张口却呕出一口血,最终也只能朝她勾了勾嘴角。
青浣蹲下身,也学着小白,嘴里无意识地嗫嚅:“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她刚入往生玉,属于她的力量少得可怜,竭尽全力也只是滴水入洪流般无济于事。
岁聿颤抖着抬起一只手,点在眉心,神灵印光芒大盛,霎时间点燃全身,他伸着染着血的手在青浣额上轻轻一抹,她身后缓缓裂出一道缝隙。
小白见此状疯狂摇头,伸着爪子想阻止主人施法。
“这只是他的一个分身,你须得赶快走。”
缝隙不断扩大,里头传来琼宇的哀叹。
“没有星辰晷,神门也照样开得,走!”
青浣怎么放心岁聿一人在此,上前拉住岁聿:“要走一起走。”
“谁都别想走!”一声暴喝自两人身后传来,黑衣人再次袭来,这次他身上的黑气染黑了半边天际,挥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劈向三人。
小白起身抵挡,在相接的瞬间被剑光削掉了半个身子,鲜血瞬间淹没青浣的脚尖,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岁聿一掌将青浣拍向裂缝,用神躯挡住了前来的黑袍人。
缝隙一点一点缩小,岁聿的身躯一点一点滑落,嘴里不断嗫嚅着:“去京城,找圣子”
缝隙轰然合上,烈火席卷天地,小院被一阵狂风带走,彻底归于虚无。
***
人间冬月
雾霭沉沉,雪花飘然而下,铺天盖地。入目处皆是莹白,山间松枝承受不住雪团的重量,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折枝声,惊起阵阵寒鸦。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日,有人说瑞雪丰年,有人叫苦连天。
薛夫人家里是开医馆的,自从丈夫进京之后,这行医问诊之事便落在了她与儿子身上。天降暴雪,这十里八乡冻伤了不少人,母子两人前去看诊,回程又被暴雪所阻,只得一老一少在官道上踽行。
雪天路滑,薛夫人上了年纪又体力不济,崔煜心疼母亲,半程归途都是靠他背着。
“娘,就快到了。”他喘着粗气,白色的水雾时不时糊了满脸,顷刻间又被山岚吹散。他一双手被冻得通红,仍旧紧紧地扣着。
薛夫人心疼儿子,一刻不停地替他搓着手臂,嘴里不停地说着让儿子将她放下的话。
“将我放下吧,为娘自己能走。”继而又看看这摸过腿肚子的深雪,又嘟囔道:“这场大雪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哦!”
秋末南方遭蝗灾,不少难民涌到济州与京中来,全都挤在城墙根,官府接连半月都没拿出个章程来。这场大雪来得着实不是时候。
雪势渐大,天色也逐渐昏暗,眼瞅着就要到家,崔煜余光却瞥见前方红光一闪,雪窝中似躺着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他定睛,“是个人吗?”
“快,你快去看看!”薛夫人一听忙催促儿子前去。
崔煜放下母亲,快步朝前走去,只见一女子躺在雪地之中,一身红色单衣,双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他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冰凉的气息击在指尖。
“还有气。”声音回荡在山林,说着就将人抱了起来。
那人被冻得浑身冰凉,隔着几层衣服崔煜都能感觉到寒气,不由得心中庆幸,冬日里红色显眼,要不然,这么大的雪,怕是神仙也发现不了。
“将她带回去,这天气还穿成这样,造孽!”说着就要脱了外袍替她裹上。
“娘,我来!”
薛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软心肠,也不探究这人来历,拄着枯枝,跟着儿子的脚印,往家赶去。
雪路上印出长长履痕,风里泛着雪松的清苦味。
北风呼啸,如同神哭鬼泣,屋外木柴哔啵作响,溅起丝丝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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