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瑾的尸体在护城河面打了个旋儿沉下去时，玄凤鹦鹉正蹲在鎏金秤上梳理烧焦的尾羽。谢辞舟捏着那半片鎏金钥匙，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在钥匙上，竟泛出妖异的蓝光。

    "殿下这血，够煮锅毒豆腐了。"苏虞水扯开他衣襟，心口狼头刺青已经蔓延到锁骨，蛊虫蠕动的痕迹清晰可见。她突然将钥匙尖抵在自己腕间，"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谢辞舟还没来得及躲，金钥匙已经划破她手腕。鲜血滴在鎏金秤盘上，瞬间被吸得一滴不剩。玄凤鹦鹉炸着毛尖叫："谋杀！谋杀！"

    "闭嘴，再吵拔你舌头。"苏虞水把血淋淋的钥匙按在谢辞舟心口，狼头刺青遇血竟发出嘶嘶响声，"云姨娘临死前说过，双生蛊要用圣女血引......"

    话音未落，谢辞舟突然掐住她手腕。他眼底泛起不正常的血红，喉结滚动间吐出两个字："......有毒。"

    鎏金秤突然剧烈震颤，秤钩自己飞起来勾住苏虞水后领，把她拽离谢辞舟三尺远。玄凤鹦鹉扑棱着撞向她胸口，鸟喙精准啄中她藏在衣襟里的胭脂匣——匣子裂开，掉出几只僵死的蛊虫。

    "殿下早就知道？"苏虞水盯着谢辞舟瞬间清明的眼睛，"我身上带着引蛊香？"

    谢辞舟用染血的指尖点了点她耳后："苏姑娘这茉莉香粉里，掺了曼陀罗花粉。"他突然咳嗽着笑起来，"孤每次靠近你都心口疼，原以为是心动......"

    "是蛊动。"谢宣肿着香肠嘴插话，手里糖葫芦指向护城河，"皇兄，那孙子又浮上来了！"

    柳瑾的尸体不知何时漂回岸边，腰间玉佩闪着诡异的光。苏虞水甩出鎏金秤钩住玉佩拽上岸，发现玉面刻着"申时三刻，血燕啼"。

    "这厮属王八的？死了还能递信？"谢宣用糖葫芦戳了戳尸体，突然惨叫一声——柳瑾的指甲不知何时深深抠进他脚背，黑血瞬间漫过锦靴。

    谢辞舟折扇如刀削下那几根指甲，断面竟爬出细如发丝的蛊虫。苏虞水将鎏金秤浸入河水，秤盘浮起层油膜："护城河都成蛊虫老巢了。"

    玄凤鹦鹉突然飞向城南，两人追着它穿过三条巷子，停在一间挂着"燕窝记"牌匾的铺子前。店门大敞着，柜台后坐着个穿寿衣的老头，正往血燕盏里添料。

    "客官来得巧。"老头头也不抬，"新到的血燕，滋阴补阳......"

    苏虞水一秤杆掀翻柜台，露出底下成筐的毒芹干。谢辞舟折扇抵住老头咽喉："柳瑾给你多少银子，连寿衣都置办上了？"

    老头突然诡笑，脸上的皮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溃烂的真容——竟是早该死在乱葬岗的叶姨娘！她枯爪似的手拍向墙面的送餐图，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里头正在炖煮的燕窝灶台。

    "好女儿，尝尝娘的手艺......"她舀起勺猩红虞水鎏金秤横扫过去，砸碎了整排陶罐。玄凤鹦鹉趁机啄向叶姨娘眼睛，被她袖中飞出的毒蜂逼退。谢辞舟扯着苏虞水后退："小心！蜂刺上有蛊！"

    叶姨娘突然撕开寿衣，心口赫然是个血洞："双生蛊已成，你们都得......"话未说完，玄凤鹦鹉俯冲叼走她藏在牙缝里的蜡丸。

    蜡丸里裹着张字条，正是柳瑾的笔迹："申时三刻，血燕啼，凤凰殁。"苏虞水将字条按在鎏金秤上，秤盘突然裂开，露出夹层中的半张地图——御膳房的布局图，每个灶台都标着红叉。

    "柳瑾要在陛下寿宴上动手！"谢辞舟拽着她往外跑，"今日申时三刻开宴！"

    御膳房忙得热火朝天，苏虞水扮作宫女混进去时，正听见总管太监尖着嗓子骂人："蠢货！血燕盏也敢打翻？仔细陛下剥你的皮！"

    她趁机接过食盒，鎏金秤在袖中微微发烫——血燕里掺了西域毒芹汁。玄凤鹦鹉蹲在梁上，突然学起猫叫，惊得厨子打翻调料罐。苏虞水趁机将特制药粉撒进血燕盅，汤汁瞬间由红转金。

    "你！"总管突然指着她，"哪个宫的？"

    谢辞舟适时出现，折扇轻佻地挑起总管下巴："孤的人，也配你过问？"趁太监跪地求饶时，他压低声音，"东南角第三个灶台，柳瑾的人。"

    苏虞水摸过去时，厨子正往雕龙食盒里塞纸条。她甩出金簪钉住他手腕，扯出纸条一看："未时三刻，燕窝盏。"字迹遇空气开始自燃，惊得玄凤鹦鹉撞翻油锅。

    火势瞬间蔓延，谢辞舟踹开暗门，露出里头成箱的"血燕"——每盏都泡着只蛊虫。苏虞水将鎏金秤浸入燕窝，秤杆浮现的北狄文连成句话："以圣女血脉，祭长生天。"

    "原来柳瑾打的是这个主意。"谢辞舟突然剧烈咳嗽，心口刺青已蔓延至脖颈，"他要借寿宴......"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玄凤鹦鹉炸着毛飞出去，在皇帝头顶盘旋："有毒！有毒！"惊得侍卫们箭矢齐发。苏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