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城楼下的哄笑声随着柳瑾的囚车远去渐渐消散,谢辞舟捻着玄凤鹦鹉尾巴上烧焦的羽毛,往苏虞水鬓边比了比:"苏姑娘这新发型,倒像西域进贡的炸毛狮子狗。"
"比不得殿下。"苏虞水拍开他的手,指间银针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您这满脸锅灰的妆容,倒省了戏班子画钟馗的油彩。"
玄凤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往西南方飞,嘴里叼着半截糖葫芦签子。谢辞舟甩出金丝网罩住这扁毛畜牲,签尖上沾着的靛蓝色粉末簌簌落下——正是西域毒芹的残渣。
"柳瑾这孙子,游街还不忘给咱们指路。"谢辞舟蘸了点粉末抹在城墙砖缝里,青砖遇毒泛起蛛网状裂纹,"看来西南巷藏着好玩意。"
苏虞水拎着鎏金秤跃下城楼,秤钩刮过青石板的脆响惊起满街野猫。转过三条暗巷,玄凤鹦鹉突然扎进处荒废棋馆,牌匾上"玲珑局"三字被蛛网缠得面目全非。
"当年京城第一棋社,如今倒成了耗子窝。"谢辞舟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惊飞梁上栖着的蝙蝠。残破棋枰上摆着局残棋,黑子白子皆落满灰尘,唯独天元位那颗白玉棋子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红。
苏虞水用银针挑起玉棋子,棋子底部刻着北狄狼图腾:"瑾哥哥这遗物,倒比活人讲究。"她突然将棋子按在鎏金秤上,秤盘突然弹开暗格,露出张泛黄棋谱。
谢辞舟用折扇挑起棋谱,霉味呛得玄凤鹦鹉直打喷嚏:"千叶残局?这不是孤七岁那年撕着玩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机括转动声。十八扇雕花窗同时闭合,棋社瞬间陷入昏暗。苏虞水甩出鎏金秤勾住房梁,借着惯性踹翻棋枰。棋子滚落处,青砖地面裂开九宫格,每个格眼都弹出淬毒的弩箭。
"柳瑾这棋下得够阴。"谢辞舟揽着苏虞水旋身避过箭雨,广袖被毒液蚀出蜂窝似的破洞,"比当年在御书房往孤茶里放巴豆还损。"
玄凤鹦鹉突然俯冲啄向东南角的烛台,机关齿轮声戛然而止。苏虞水趁机将棋谱按在墙上,霉斑遇光显出人形轮廓——正是云姨娘抱着襁褓的画像。
"二夫人当真是阴魂不散。"谢辞舟用折扇戳了戳画像中婴儿的眉心,"这小崽子额头的朱砂痣,倒与苏姑娘的一般无二。"
鎏金秤突然剧烈震颤,秤砣自行滑向巽位。苏虞水掀开松动的地砖,暗格里躺着把玄铁钥匙,钥匙齿纹与她腕间鎏金镯子的虞美人纹严丝合缝。
"难怪母亲从不让我碰镯子。"她将钥匙插入镯心机关,镯面弹开露出夹层里的羊皮卷,"永昌元年,购双子婴,饲蛊用......"
玄凤鹦鹉突然发癫般啄她手背,谢辞舟眼疾手快打落卷轴。羊皮卷遇空气自燃,青烟凝成个狼头形状:"当心蛊毒!"
话音未落,棋社四壁渗出靛蓝色液体。谢辞舟扯下帐幔浸了灯油点燃,火光照亮墙缝里密密麻麻的蛊虫卵:"柳瑾这是要养蛊王?"
"怕是已经养成了。"苏虞水将鎏金秤浸入毒液,秤杆浮起层油膜,"瑾哥哥这会,估计正在天牢里蜕皮呢。"
正说着,东南角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谢辞舟甩出三枚铜钱打灭烛火,就着月光瞥见棋枰前坐着道佝偻身影——云姨娘披着件血污斑斑的袈裟,枯手正将蛊虫按进棋眼。
"二夫人好雅兴。"苏虞水甩出银针钉住她腕脉,"这局棋,不如让臣女陪您下?"
云姨娘猛地抬头,溃烂的半边脸惊得玄凤鹦鹉撞上房梁:"双生蛊已成,你们都得死!"她嘶吼着拍向棋枰,三百枚棋子腾空而起,每颗都钻出只血红的蛊虫。
谢辞舟将苏虞水护在身后,折扇舞得密不透风:"苏姑娘欠孤的救命之恩,看来得下辈子还了。"
"下辈子太远。"苏虞水扯开他腰带,镶玉革带里掉出把暴雨梨花针,"不如现结!"她扬手将毒针射向棋枰,针尖穿透蛊虫钉入青砖,摆出个北斗七星阵。
玄凤鹦鹉趁机叼起燃着的帐幔,将蛊虫烧得噼啪作响。云姨娘癫狂大笑,心口狼头刺青突然爆开,钻出只巴掌大的蛊王。谢辞舟眼疾手快甩出折扇,刀刃削掉蛊王半边翅膀。
"接着!"苏虞水抛来鎏金秤,秤钩精准勾住蛊王尾针。蛊王挣扎着喷出毒雾,被她用棋枰反手扣住:"二夫人养的好虫,正好炖汤给柳瑾补身子。"
棋社大门突然洞开,谢宣拎着水龙车冲进来:"皇兄!柳瑾那孙子越狱了!"话音未落,蛊王残躯突然炸开,毒液溅得满地冒烟。
玄凤鹦鹉叼着钥匙串摔在苏虞水肩头,钥匙孔纹竟与棋枰底座的暗格吻合。她旋开机关,暗格里躺着本染血的账册——正是九连环账本缺失的最后一卷。
"难怪母亲总说棋如人生。"苏虞水蘸着毒液在账册上涂抹,"原来每步棋都是买卖人命的生意。"
谢辞舟凑过来看账册,下巴蹭到她耳尖:"苏姑娘这查账的架势,倒比户部尚书还凶。"他忽然指着某行小字,"哟,令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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