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一脸小意殷勤的媚笑。
太子见到王监丞,脚步滞了一滞,脸上随即带出一分赏识的微笑。
只见太子转了转眼珠,上前一步,与王监丞细细交待起来。
考场这边,最后一声鼓鸣已经响过。徐菀音发顶上的巾帻几已湿透,她脸儿红红地起身,眼巴巴看监考官将黄麻试卷归拢,在桌上顿顿齐整,便收了上去。
垂头丧气的貌美小公子有些恍惚地收拾着自己考案上的备考包袱,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了好几名同考生员,忙整理了心神,互相见礼,自报了家门。忽听一名公子言道:
“方才一名监考大人在徐公子身后看视良久,想是被徐公子文采所引……”
徐菀音一片迷茫,不知所言。却又听另名公子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可巧我坐徐公子侧方,一斜眼便看到那位监考大人贴于公子身后,若非此乃皇家考场,竟要生疑有旁的暧昧呢……”
徐菀音被这话吓了一跳,嗫嚅道:
“此话怎讲?哪有什么监考大人在我身后?我竟一无所知……”
虽则那位坐侧方的考生所言非虚,幸而徐菀音所坐考案靠后,看到太子行迹暧昧一幕之人极少,于是有其它公子英雄惺惺惜“美男”,在一旁予以分说道:
“便是有监考大人在徐公子身后看视又如何?场上如此众多的监考大人,爱才惜才的该是不少,在下不才,也得我那一片的监考大人站身边,看我书写好一阵子才离去呢。”
随即有人起哄道:
“哦,那么李公子想必是笔走龙蛇,写了好一篇煌煌之论吧!何不给我等背诵则个……”
那李公子忙推拒,想是并不自信。
诸生嘻嘻哈哈侃聊一通,互递名帖后,各自离去。
……
翌日,徐菀音在自家田庄的厢房内醒来。回想昨日那场考试,算得上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打击。整个人便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这田庄位于京城外郭数里处,乃是徐菀音母亲卢氏的嫁妆。
因徐家是前朝旧人,离京前,徐渭不顾卢氏嗔怪,硬是将新皇天子脚下的一应田产家业变卖清零,干干净净携家带口远去岭南,唯求安生。却剩下这不起眼的小田庄,南迁之时方才想起来,干脆还任由它摆在那里,一名佃农林大在看护打理。
柳妈妈和若兮听徐菀音起了,忙进来替她梳洗。
从昨晚小女郎回来那番颓丧的模样,两名忠仆便已明了,没考好。至于没考好又如何,倒是没人去思考,只一味觉得小女郎受打击了,须得想个旁的办法弥补。
柳妈妈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自己到京城后新发现的一道美食,葫芦鸡。
原来家中小姐忙于考试时,柳妈妈闲来无事,让林大驾了马车送她进城采买,竟发现京城城南肉市里,摆卖当地特产倭倭鸡。
柳妈妈眼神毒辣,一眼看出那倭倭鸡非同一般,必不与其它地方出产的鸡一样。
那柳妈妈平时不是个多言语的,说起吃食来却头头是道,让人光是听,就往往听得食指大动。因此徐菀音一听“葫芦鸡”几个字,便似打起了点精神来。
柳妈妈便一边替她挽发、抹面,一边慢悠悠讲起那葫芦鸡:
“你道那倭倭鸡如何叫个倭倭鸡,不过是比寻常家养鸡个儿小那么些,那肉儿便香味口感俱不一样,必得有个自己的名头,旁人才知稀罕……”
“这倭倭鸡,拔了毛便知,鸡皮都绷得紧紧的,明黄明黄的颜色。按这边人的捆扎法,顶顶好能扎成个葫芦样儿,就那么奇,别地儿的鸡还真就扎不成个葫芦,你说有不有趣……”
“要从扎个葫芦,到最后进到小姐这张金贵的小嘴里,过中须经的手儿,才见得出功夫呢……”
待柳妈妈叽里咕噜说完葫芦鸡的烹制法,一个玉精神、花模样的翩翩少年郎便又从她手底下出现了,只不过,那柳妈妈却不忘给她脸颊又敷上一层黄粉。
徐菀音一向是个心里有事却不长久的,那股子恹恹的情绪此刻已消去不少,听了柳妈妈说话,突然发觉自己考完试,不是大获自由了么,立时兴奋起来,叫了若兮准备,自己要进城好好逛逛。
于是草草吃了些早晨的粳米清粥和蒸饼,带着对晚餐葫芦鸡的期待,与若兮一道坐马车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