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到她笼子里的那盆东西,不管是从气味还是色泽判断,都毋庸置疑是血没错。
暗红的血液艳丽如宝石,她甚至能嗅出那血液的新鲜程度。它可怜的捐献者前不久还活蹦乱跳,死亡时间估计就在几分钟前。
……是野兔,还是家禽?
真是奢侈的待遇。如果她是普通的野兽,面对这么一盆温热芳香的血液,估计早已迫不及待地扑上去痛饮一番。
她轻轻耸动鼻子,将鼻尖凑到盆子的边缘嗅了嗅。
黑发的青年坐在不远处,看似随意地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实际上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行为。他的身体无意识微微前倾,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随时都能动手。
灰白的阳光透过尖耸的高窗落进来,这是一个摆设简陋的房间,以前曾经可能被当做储物室。尘埃在空气里散漫游走,年久失修的木地板时不时会呻吟一声,让人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
她停止耸动鼻尖,然后从盆边抬起头。
大概是她嫌弃的神态过于明显,黑发的青年似乎默了片刻。
路德维希离开椅子,来到铁笼前蹲下身,视线和她持平。
“你……对血不感兴趣吗?”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
她皱起鼻子,嫌弃的神情愈发明显。
无语归无语,她是一头有教养的狼,不会随便打翻别人给她的东西。她扫了扫尾巴,然后转过身,走到铁笼的角落里准备趴下来。
突然出现的陌生猎人打断了她休息的计划。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黑色的宽檐帽,皮肤粗糙的脸颊上留着一道吓人的长疤,好像他曾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犁开血肉,脸都差点被撕成两半。
他腰间的皮带上拴着各种工具,长靴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身上散发出一股墓土和金属的腐朽气味,整个人都像刚从地底里钻出来的。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野兽的臭味。”那个猎人喃喃自语着,一脚踹上她的铁笼,突兀的巨响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跳起来朝那人露出獠牙。
路德维希喊了一声那个猎人的名字,试图阻止对方的暴力行为,但那人的脾气比他狂躁得多,直接狠狠将他推到一边。
堆积在一起的杂物哗然散落。
“把这么危险的畜生带进来,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那个猎人嚷嚷着,掏出腰间的枪。
胸膛剧烈起伏,他将枪口指向她的方向:“……这见鬼的野兽就算现在没发狂,距离病变也不远了。”
那人疲惫的眼睛遍布血丝,眼神透出一股强烈而怨毒的恨意。她寒毛直竖,僵在铁笼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够了。”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按住了那人的手臂。
黑色的三角帽微微压低,遮去了苍白面容的神情,只露出轮廓清晰精巧的下颌。银发的猎人语气平和,但抓着对方手臂的力道极稳,而且似乎用上了巧劲,如同铁箍般让人动弹不得。
“……滚开,玛利亚!不然休怪我枪口无情。”
“你应该回去休息。”银发的猎人抬起眼帘。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猎人的眼下也有多日未曾合眼导致的青黑。“你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对方的肩膀颤抖起来。她反应片刻,才意识到对方在笑。
漫长的僵持过后,疤脸的猎人垂下枪口,挥开玛利亚的手臂。他气息不稳地喘着气,如同漏风的风箱一般发出呼哧呼哧的笑声。
“见鬼的休息。”他说,“我发誓,这些野兽……这狩猎,永无止境,就算下地狱也不会让我有片刻安歇。”
“……我认为你应该和路德维希道一声歉。”银发的猎人神情恬淡,即使疲惫,举手投足也绝不会失态。“他只是在按照规矩办事。”
“至于它——”
她早就将龇牙的姿态收了起去,此刻在笼子里支起耳朵,尾巴在身后轻甩,看起来和牧羊犬一样乖巧又无害。
“它是我带回来的,也由我负责。”
疤脸的猎人背过身沉默不语。窗外此时响起了钟声。
浑浊厚重的钟声在寂静中久久回荡,如同天气阴沉欲雨的征兆。她毫无来由地明白,那是悼念亡者的丧钟。
“你的搭档的事,我们都很遗憾。”
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玛利亚的口中。
她压低声音:“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的死亡对你来说一定很不好受。”
“……回去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堆积杂物的储藏室落满了岁月的尘埃。微微踉跄的脚步声走远后,寂静又重新笼罩下来。
“它最近还好吗?”玛利亚在她的笼子前蹲下身,她忍不住疯狂摇起尾巴,尾巴尖啪啪敲打着铁笼的栏杆。
“它很有精神。”路德维希这么说着,又看了她的尾巴一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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