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29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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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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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涧跟着谢安到了一小片竹林前,玳瑁迫不及待的从谢安怀里挣扎跳出来,轻车熟路的往竹林里跑,飞快的扒拉开一片地上的沙土,嗅了嗅,蹲了下去。

    演武场上的声音逐渐听不到了,竹林的杆子上刻有一些陈年小字,是需要抬头才能看见的高度了。

    谢安挽起衣袖,捡起打水的小竹筒,接了一捧自林间流过的水,他微微扬下巴,示意沈涧过来。

    沈涧下意识看了看双手,上面还有些木屑与灰尘,她将手伸到竹筒下方,谢安控制水流速度,如此反复直到沈涧撤回了双手,谢安将竹筒丢回一旁,风轻云淡的宣布沈涧即将失去这份活计,“我准备将演武堂解散。”

    啊,沈涧淡淡的想,我是什么东家讨债人么?干一份活计倒一户东家。

    “你好像不意外?”谢安问。

    “世上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沈涧说。

    “你倒是通透,”谢安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失笑道,“周恒这几日见着我都是给我脸色看,我这青龙堂,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谢安没说,沈涧也明白,她没答话,只是一味的跟在谢安后头,两人行至谢安院内,他院子的修葺就与演武堂别的地方很不一样,相比青砖地上干净的一尘不染,朱砂符纸凌乱贴在画有舆图的墙壁一旁,一旁武器架投下的阴影里,摆着几盆长势不错的兰花。

    架上的兵器早未有锈迹,唯独一柄长枪亮得刺目,且有种莫名的熟悉。

    “玄武吞天蛇,白虎势头定是要猛,”谢安停在舆图前,“沈涧,你说这天下,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这便又要乱了。”

    谢安继续道,“郑无涯也靠着乱世发了不少财,你觉得这乱世好吗?”

    “老郑也不喜欢世上乱,”沈涧没有直面回答,反而解释道,“他常说运镖是把掐着日子数命数的活,有钱赚没命花什么的,他一直都希望东、北两地谈和的……”

    “我问的,是你,”谢安睨了她一眼,打断她关于郑无涯的回忆,“有的人经历过战事,夜里遭梦魇缠身,白日里精神错乱,说话颠三倒四没有顺序。你呢?沈镖头。”

    “……我有时会闻见铁锈味。”沈涧说,这件事情她从未告诉过老郑,也从未告诉过同行的镖师们。

    有时酒香会伴着突然嗅到的铁锈味,酒碗里会倒映出与眼前完全不同的景象。

    是龟裂戈壁上倒伏的驼队弥漫开来的铁锈味,是山匪弯刀劈来时卷起的腥风带来的铁锈味,是她钱袋里那些沾染暗红色污渍钱币的铁锈味。

    在乱世里的铁锈味比铜币银钱碰撞的响声更让人安心。

    那年她独自一人押着三辆装满南海珍珠的镖车由东往西去,一路上箭囊越走越空,剑也不记得磨了几次,连匕首都懒得回鞘,死在她剑下的,有山匪,有官兵,有平民。

    “那时双刃剑,”沈涧声音沉重,“那里的因果太复杂了,我的剑,斩不断。”

    “你变了。”谢安说,一如他在邺城第一次见到沈涧时说的话。

    沈涧直言,“您在很久以前,就见过我,是吗?”

    谢安拿起那柄枪,语气淡然,“六年前,就是我用这柄枪将你扫落乌木崖,真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沈涧下意识的抠住了袖子里的飞镖,谢安朝她的袖子瞥去一眼,笑道,“别紧张,当年你这一手‘袖里蛇’可是让我好苦。”

    “……原来这叫袖里蛇。”沈涧说着,松开了手。

    谢安眉头一挑,沈涧见他在等她开口,犹豫了几番,“老郑说这是普通飞镖。”

    “好一个普通飞镖,”谢安带着戏虐的笑容,他摇摇头,“你这普通飞镖较寻常暗器扁平三分,刃口尖利有倒钩,操控不当极易伤及自身,所以才叫‘袖里蛇’。”

    沈涧越听越不是同一个玩意儿,她左手伸进右手袖口里,不一会便拿出了一枚“袖里蛇”,跟普通飞镖没有不同。

    两人之间弥漫着古怪的沉默,还是谢安率先打破这气氛,他叹了口气,“差点忘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来,陪我喝几杯。”

    沈涧没拒绝,她看着谢安不知从哪儿变出的一坛酒,“这里不是禁酒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谢安说,“何况那就是做做样子,你们几个在喝酒的时候可曾想到过禁酒?”

    沈涧不语,想到过的,但是越是想到,便喝的越是开心。

    几杯酒下去,谢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你当年——你当年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弩机零件一样,数不清的人死在你手里。”

    沈涧没说话。

    谢安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继续道,“沈涧是郑无涯给你想的名字,南边那些人称呼你‘一’。”

    “那是什么意思?”沈涧问,还好郑无涯早就跟她说过她没家人,这些年她也坦然接受了,不然她应该会伤心吧?

    谢安目光又转回到舆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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