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人叩响门扉,岁千山应声,腰间的错金银带钩折射着冷光。这个惯以冷哼开场少年,此刻正用目光丈量着院内几人,他们的动作带着某种刻意培养而出的统一。
两年来在邺城朝夕相处的少年们,此刻忽然化作精密的齿轮,即将在看不见的机括中严丝合缝地转动。
演武堂山门前石阶上停着几辆装饰低调精致的马车,连拉车的马儿身上的花纹都几乎一致。
山门在几人身后缓缓合上。
北穆老臣孙耀耷拉着眼皮,看似神态空空,但他早就注意到岁千山一行人出了门,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等了半天。
两拨人略有僵持,还是孙耀这边率先拱手。
“老臣奉旨迎殿下还朝。”老人的声音与他的年龄相符,低沉还带着些苍老,岁千山注意到他左手大拇指戴着枚碧绿翡翠扳指,上头刻着欲飞的凤凰图案,那是东圻溪河镇匠人的独门雕工。
真是猖狂至极啊。
岁千山展露笑颜,迎上前搀住了老人,他乖顺道,“此行怎劳烦叔父前来,舟车劳顿,路藏感激不尽。”
道上的雾比预想中来得更早,也更多。
当车顶传来重物的击打声,路藏望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孙耀,他终于承认这场归途的本质还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线。
十几里栈道,两拨刺客。
青璇手上的银丝飞快交织,宗飞的剑挑开最后一片带血的面巾,布帛裂处露出黥面的囚字。
“是死牢的老鼠。”刘瑾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知道了,”路藏故作恼怒,“你们解决便是,莫要扰叔父休憩。”
孙耀也“适时”醒来,他演技比路藏好些,两人又嘘寒问暖的演了一路。
北穆王室寝宫的龙涎香混着已经藏不住了的腐败气息。
路藏跪在床榻下,那是距离散发腐败气息最近的位置,他看着锦帐后伸出的枯手,那是曾执掌北穆四十载的手,如今爬满暗紫色斑痕,底下还有些偏红的暗疮。
孙耀是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他站在门旁,睨着这寝宫之中正在发生的场景,他双手交叉,骨节发出了啪的一声,路藏身后跪着的大臣随即一正身,他的声音毒蛇般游进路藏耳中:“王上身体抱恙,殿下当于偏殿斋戒祈福。”
“父皇有恙,儿臣自当竭尽所能。”路藏垂眸,没有正面回答。
与此同时的邺城演武堂里,沈涧正在讨好山长的猫,那只玳瑁猫正伏在抄手游廊的朱漆阑干上,她拿着从厨房里顺的白煮肉在猫儿面前晃悠,猫儿难得没有给沈涧一爪,而是凑近闻了闻,黑黄相间的尾巴扫过沈涧的脸,它叼起肉条一溜烟儿的跑了。
真可爱。
沈涧丝毫没有被猫儿嫌弃的感觉,乐呵呵的打扫着没有被猫儿看上的细碎肉干。
游廊尽头传来猫儿撒娇的喵呜声,赵启青灰色衣摆扫过影壁时,沈涧正弯腰捡拾滚落廊下的东西,那是刚才她逗猫玩的铃铛。
赵启盯着沈涧腰间新换的玉佩,忽觉喉间哽住,他握了握腰间的匕首。
“沈教,再装看不见我,有点说不过去了。”赵启开口,满是自嘲。
沈涧的专注全在玳瑁难得没有给她一爪上,确实没有注意到赵启,不过她也没什么解释的打算。
沈涧撑着膝盖起身,“走吧。”
赵启连忙乖顺跟上。
演武场上原本学子众多,声音嘈杂,但自从赵启跟在沈涧身后走了进来,偌大的地方开始变得如同有暴雨前的黑云压在头上一般沉闷,练习用的剑戟刀枪排列在武器架子上,竟显出一股肃杀来。
赵启单手持弓,站在演武场中央的擂台上,手上戴着特殊制式的犀皮护腕——那是半月前沈涧塞给他的,说是她原本走镖时无聊研制的,虽然可能有些影响手感,但可以有效保护虎口和手腕。
“赵启怎么回事?”白七月撅着嘴,她面向演武场中央,“教头怎么还在生气呢?”
岳念一聪明,她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里去触沈涧的霉头。
时间一长,加上岁千岁的离去,几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与事实基本相符的情况:岁千岁临走前告发了他们关于沈涧的赌约,虽然这个赌约到头来也仅仅只是个赌约,没有人实施。
沈涧没带护具,她提起架子上的木剑,“来吧。”
司长单手将沉重的沙漏推转,沙子顺着瓶身开始下漏。
两人都清楚,这是第二场比试。
沈涧随意将木剑劈下,身旁原本的木桶断成两截,滚到几个站的太近的学子脚边。
赵启眼神一暗,余光瞥见朱漆廊柱后晃动的玄色织金衣摆,是山长么。
山长谢安抱着他的猫,站在廊柱的阴影中,此处通风,玳瑁闻着家人的味道,安心的把脑袋靠在谢安的手臂上。
擂台之上两人僵持不下。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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