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涧发觉自己最近在青龙堂被迫喝茶的次数变多了,沈涧不喜欢喝茶,就像没有学子喜欢青龙堂。
“岁千山大抵要回去了。”周恒这次显然不是找她话家常的,他说。
沈涧轻轻的啊了一声,干巴巴的说,“还挺突然的。”
“北穆王室已有信使于昨夜抵达,”周恒继续说,丝毫没有这是北穆皇室秘闻的紧要之感,“传闻说是西屏国主连夜做法害人,你说好不好笑?”
沈涧想了想,没办法从岳念一一板一眼的行为上想象到她的长辈们穿着法袍到处摇摇晃晃的样子,于是她诚实道,“很难想象。”
舍外竹叶上凝着露水,檐角铜铃被晨风拨出零星碎响。
岁千山的袖子上沾了清晨特有的水汽,袖袋里玉佩的重量还在提醒着他——那是父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纹玉,前夜子时抵在案头时,砚中墨迹还未干透。
他本以为这破地方没什么好让人在意的。
沈涧推门而出,便见岁千山在院门口,难得这家伙身边没有他的小跟班们,沈涧意识到他是有事不便当众说,便问他是否要进院谈。
岁千山跟着沈涧进了院子,他才不是赵启那种不请自来的,也不是岳念一白七月那种自来熟的,不过他决定走之前给剩下的家伙留点儿嫌隙。
“要走了?”沈涧问,她虽不喜欢喝茶,但泡起茶来相当熟练,白瓷盏底浮起还打着旋的茶叶。
“昨夜北穆来信。”岁千山说,“需得回去了。”
“还回来么?”沈涧的手悬停倒茶,茶烟袅袅爬上她的手腕,岁千山忽然记起沈涧刚来演武堂时,那段日子天气尚寒,沈涧冻红的指节有些紧张的舒展又蜷起,她面向众人,“我叫沈涧,接下来会担任各位的教头。”
“大概不会了,”岁千山提起毫不相干的事,“……少喝酒。”
推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顿,沈涧嗯了一声,“……喝茶。”
“教头,你知道他们考前拿你打赌了么?”岁千岁端着杯子,假装不经意的提起。
沈涧确实不知道,岁千山冷哼一声,把几人的赌约全数告知。
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赵启在珍宝阁时的奇怪举动都是因为这个么?沈涧垂下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差点以为赵启说那么一圈是喜欢她,还好不是。
“哦对了教头,那个赌约是赵启提的,”岁千山说,在沈涧沉默又诧异的表情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一直都看不上东圻那群只知道耍小聪明的家伙,您若是在邺城腻了,不妨来北穆作客。”
沈涧还未来得及消化上一个事情,她只是惯性的点点头。
岁千山此行目标全部达成,他起身告辞,“千山乃路孙氏之后裔,本名藏。因宗族不睦,遂隐姓埋名,遁迹此间,以求进学之道。幸识教头,感授业解惑之恩,愿效结草之报。”
啊,不愧是皇室子弟,要文绉绉的时候还是挺有那架势的,沈涧想。
刚才她出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来着?
赵启很意外的在校场上看见了脸上覆了眼纱的沈涧,还有仿佛永远不会离开校场的罗教头,以及倒立在观众席上的巨大沙漏,一旁坐着的周恒及几个青龙堂的教头正看的津津有味。
罗教头全副武装的在几个靶子和障碍物后来回移动,有时他刚在某个靶子后落脚,随即一根羽箭便追着来了。
真刺激,每一箭都是追在罗教头身后的,就仿佛在提醒对方“我知道你的位置”。
是校场教头们之间的演武比赛。
直到视线里闪过了一点刺眼的寒芒。
……沈涧手中的弓对准了他所在的方向。
他看着蒙眼的沈涧,虽然沈涧没有看见他,但她感受到这里有人,他可不想被沈涧当作敌人,赵启赶紧开口,“沈教——罗教在西面呢!”
躲在草垛后的罗教头冲着他呲牙咧嘴的骂。
赵启么。
眼罩遮盖之下,沈涧闭起了眼睛,让视线完全归于黑暗。
他居然敢在如此戏耍你之后还屡次三番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你面前。
“逃吧。”沈涧没发出声音,仅仅以口型传达。
赵启在接收到那一瞬间,心脏跳动达到极限,任何声音都没办法传达到他身边,他眼里只有沈涧,只有被弓箭瞄准的恐惧,只有被心悦之人所凝视的狂热,她的目光和她的箭永远会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离奇又矛盾,热烈又冷静,难以言述的心绪在此刻包围了他。
动起来——赵启——动起来啊——
沈涧这个眼神不是在跟你说笑,她真的会——
可若是此时此刻为永恒,他非常愿意被沈涧一箭穿心。
可惜,此刻不理解他心情的人除了沈涧,还有罗教头。
罗教头在沈涧手指微动之前一脚踢在了赵启膝盖侧边,“跑啊蠢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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