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雪手中毛笔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片:“理由?”
“修为到了瓶颈。”谢长宴早就想好说辞,“《青云剑诀》第九重需红尘炼心,弟子想...”
“去哪?”白暮雪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剑。
谢长宴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南疆。听闻那里有处古剑冢,弟子想去见识一番。”
这是实话,南疆确实有古剑冢,只不过在魔宗禁地附近。
白暮雪静静看了他片刻,突然道:“把剑穗还我。”
谢长宴心头巨震,强自镇定:“什么剑穗?”
“我早上扔在你旁边的那根。”白暮雪眯起眼,“别装傻。”
谢长宴暗松一口气——师尊以为他拿的是解绑时随手扔的那根,而非真正的佩剑剑穗。
“弟子没拿。”他一脸无辜,“可能掉在路上了,我这就去找...”
“不必了。”白暮雪垂下眼睫,“既然要去南疆,把这个带上。”
他从案下取出一把带鞘短剑,推到桌沿。剑鞘通体乌黑,唯有吞口处镶着一颗冰蓝宝石,与剑穗末端的玉石如出一辙。
谢长宴接过短剑,入手沉甸甸的,剑身虽未出鞘,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凛冽剑气。
“这是...”
“重新淬炼的寒髓剑,可辟百毒。”白暮雪语气平淡,“南疆多瘴气,别死在外面丢我的脸。”
谢长宴握紧短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师尊分明是担心他,却偏要说得如此刻薄。
“多谢师尊。”他郑重行礼,“弟子一定...”
“还有。”白暮雪突然打断,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正是昨夜那块青鸾玉,“这个也带上。”
谢长宴呼吸一滞。他双手接过玉佩,指尖轻抚上面熟悉的纹路:“师尊,这玉...”
“保平安的。”白暮雪别过脸,“别多想。”
谢长宴将玉佩贴近胸口,突然单膝跪地:“师尊,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说。”
“昨夜那块与我娘一样的玉佩...”他鼓起勇气直视白暮雪的眼睛,“为何在您手中?”
书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白暮雪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冰冷:“你眼花了。”
“弟子没有。”谢长宴坚持道,“那玉上刻着展翅青鸾,背面还有‘雪’字,与我娘留给我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白暮雪声音微微发紧。
“只是我娘那块背面刻的是‘宴’字。”谢长宴轻声道,“师尊,您认识我娘?”
白暮雪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起身走向窗边:“你该出发了。”
这明显的回避让谢长宴心头一沉。他还想追问,却见师尊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终究没忍心逼得太紧。
“弟子告退。”他深施一礼,“师尊...保重。”
走到门口时,白暮雪突然唤住他:“谢长宴。”
“弟子在。”
“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白暮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记住你的本心。”
谢长宴心头一震,郑重点头:“弟子谨记。”
离开书房,他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行装。寒髓剑和青鸾玉都贴身放好,那根剑穗则藏在最隐蔽的暗袋里。
收拾妥当后,谢长宴最后环顾居住了十多年的屋子,目光落在床头挂着的一幅字上——「剑心通明」,白暮雪在他十六岁生辰时所赠。
“师尊...”他轻声自语,“您到底有多少秘密?”
带着这个疑问,谢长宴踏上了前往南疆的旅程。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白暮雪站在寒霜峰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中握着另一块青鸾玉佩——背面刻着「雪」字。
而更远处,一双血红的眼睛隐藏在云层中,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