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合着双手,垂头不看陌只,轻声道:“我只能做到这了。”
陌只疲惫掀开眼帘,对他点点头,只是弧度很微弱,好像随时会停下。
另一个人朝陌只跪下,拜了三下,道:“陌公子,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和丹公子一路时救的一个人,在街上我听到他们要去剿灭曐族,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就混在里面,可是我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好在等到了时机。”
他激动地哭了出来。
“你是善人啊,不该这样的……刚刚我在路上已经用了你的玉环,上次你用这个让丹公子找到你,所以我就试着大胆用了。”
旁边人拽了拽他:“好了,说多了,留着的时间太久不好,该走了。”
他擦了擦眼泪:“嗯,好,陌公子……我们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他还想再说,被那人强行拽走,二人入了人群里,里面人吵吵闹闹,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吵闹声渐渐离去,只留风雪伴着孤庙呜呜咽咽,庙里屋顶还算完整,只破了一个洞,那洞里投下一道银光,光中旋转着簌簌雪花。
陌只的眼睛慢慢只能够睁开一条缝,颤动着睫翼,视线落在那道光上。
世界好像被分离开来,分成了过去和现在。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初来这里的时候,如今也过了好多年了,十七岁来到这,三十四岁又来到这。
十七岁时……
他出了传送口……
然后——
**
双佛寺后的传送阵口处,走来一青衣少年,他甫一转弯面对出口,就因待在暗中太久一时适应不了阳光而抬手挡住眼睛。
少年蹙起的眉头,将那份悲愁加重。
良久,他才试探着眯眼透过指缝望向前方,因为只能看到一片雪白,他便向前径直走了几步。
待看着前方逐渐明晰的天光,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看到那句“善,乃是从心也”的废弃手稿。
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让他渐渐出神,忘记了眼睛的不适。
可能是太久处于黑暗中,陌只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渴望站在光明下。
鼻尖忽然嗅到清凉的风,他一愣,连用来探路的夜明珠也没有收起来,就跑向出口。
也只是几步路而已,很快就到了白光之下,跨过身后看不到头的甬道,迎面而来的清亮世界让他内心仿佛很狠往上一提。
看着眼前破败的房屋,他略微沉思几秒,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前跨出一步。踩到的木板发出清脆的声音,随之断裂开来。
一抬头,入目的便是一片白茫茫雪地,视线里除了身处的不能称作房屋的房屋外,还有一地惨败,再前方都是无尽的清明干净。
陌只站立原地茫然地看着新的一片天地,他第一反应是——
这就是雪吗?真白啊。
至纯至真,至白至洁,名为雪,原是如此样貌……
他有些不敢上前,紧握着配剑饮沙。
此时天上没有落雪,天地一色,全是白,好像等待人去染指,才如此洁净。
他看着,清透的眼眸倒映着残墟之外的一切,原本的琥珀瞳色好像又淡了几分。
只是那些倒落在地的木桩支柱,在一片白色掩盖下,归于眼眸中,像是一场大火灼烈燃烧后容息而静。
半晌,陌只脚尖一转,开始打量这个可以称为废墟的房屋。
就在他转身之时,忽得浑身一震,连带着手里的饮沙都不由颤颤。
在他身后,是一尊数十丈高的灰色佛像,一手立在左胸前,另一只放在盘腿上,身着华丽服饰,珠宝饰品凌乱绕在脖颈上,好似装饰,更多像是死死勒住他的枷锁,曾经的光鲜亮丽被蒙于一层灰尘之下。
令陌只惊奇的是,此佛像有两个头,一头双目皆睁,另一个双目皆闭,颈处有道深深的裂缝,好像下一秒,这两个头颅便会掉落下来,着实有些令人担忧。
陌只呆了片刻,也是第一次见双头的佛像,不知道此物为何意,只是从那双睁开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怜悯众生的慈悲,这种慈悲与从小居住的安澜寺中茶托佛完全不一样。
被那双眼眸凝视久了,他有一种好像该做点什么的错觉,但是踌躇几番,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又环视了一遍周遭,发现类似的石像有很多,站着的、躺着的、坐着的……还有些奇怪姿势的,倒立着?倒掉着……嗯?
也是莫名其妙了。
陌只不再去看那些石像,仰起头看向上空,漏了洞的屋顶透出一小方口子,小小的窄窄的,看起来很是窝屈。
他想,是时候走出去了。
他想了也就做了。
陌只走到门槛后,俯身蹲下,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雪地。
指尖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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