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5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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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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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工作室的冰冷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死死糊在禇砚的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沉重地拉扯着他疼痛的肺腑。他维持着蜷缩在地的姿势,很久,很久。直到左耳深处那尖锐的、永无止境的蜂鸣稍稍退潮,被一片更为沉重的死寂取代,他才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僵硬地动了动手指。

    掌心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块染血的豆青釉瓶腹残片,依旧深深楔在皮肉里,边缘冰冷锋利。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流下,在冰冷的地砖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他不敢看,只是用右手颤抖着,摸索着够向散落在不远处的工具箱。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小铁盒。是那个印着粗糙枇杷图案的廉价糖果盒。盒盖上,一滴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像一颗丑陋的泪痣。

    他费力地用沾满血污的手指抠开盒盖,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两颗糖。廉价塑料纸包裹着棕黄色的糖块,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药味的枇杷甜香。他捻出一颗,几乎是粗暴地塞进嘴里,用臼齿狠狠咬碎。瞬间爆开的、浓烈到发苦的甜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涩感,暂时麻痹了舌尖,也稍稍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声,伴随着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如同利刃般穿透了地下室的厚重门板,狠狠刺入禇砚的右耳!

    “快来人啊!快叫医生!夫人…夫人她不好了!”是蒋玉梅贴身女佣阿香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表演性的夸张。

    禇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太熟悉这种戏码了。每一次,在他和宋栖迟之间发生激烈冲突后不久,这位优雅高贵的宋夫人,总会“恰到好处”地“旧疾复发”。

    他忍着左手的剧痛和全身的冰冷,挣扎着想站起来。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修复台边缘才勉强站稳。掌心那块瓷片随着动作更深地嵌入肉里,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厚重的隔音门再次被猛地推开,这次进来的是管家老陈,他脸色煞白,看也没看一身狼藉的禇砚,对着楼上急声道:“少爷!少爷!夫人心口疼得厉害,喘不上气了!”

    几乎是管家话音落下的瞬间,楼梯上便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宋栖迟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戾气,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真实的焦急和恐慌。他看也没看墙角的禇砚,像一阵旋风般冲向二楼。

    “妈!妈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隔着楼板传来,带着禇砚从未听过的脆弱。

    禇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枇杷苦甜味和血腥味一起冲进肺腑。他拖着沉重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楼梯。每一步都牵扯着掌心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留下断续的、暗红的印记。

    二楼主卧的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昂贵的香薰气息扑面而来,刺得禇砚鼻腔发痒。

    宋栖迟半跪在宽大的欧式四柱床边,紧紧握着蒋玉梅的手。蒋玉梅脸色苍白如纸,妆容却依旧精致,捂着胸口,眉头痛苦地蹙着,发出断断续续、极其虚弱的呻吟。家庭医生王医生正拿着听诊器,一脸凝重地检查。

    “王医生,我妈怎么样?”宋栖迟的声音紧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

    王医生摘下听诊器,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夫人心率非常不齐,血压也偏低,像是受到了强烈刺激导致的心绞痛发作。需要马上输氧,静养,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夫人这情况…最怕的就是情绪大起大落啊。”

    宋栖迟猛地转头,那双淬了冰渣的眸子,如同两道利箭,精准地钉在了刚刚挪到门口、形容狼狈的禇砚身上!那目光里的憎恶、迁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禇砚焚烧殆尽。

    “都是你!”宋栖迟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棱,一字一句砸过来,“要不是你惹出这些事端,妈怎么会发病?!”

    禇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辩解?在宋栖迟此刻的怒火和蒋玉梅精湛的演技面前,都毫无意义。他只是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攥住了左手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止住那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

    蒋玉梅适时地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抽气,虚弱地睁开眼,泪光盈盈地看着宋栖迟,气若游丝:“栖迟…别怪小砚…是妈自己…不中用…”她说着,目光却极其隐晦地扫过禇砚流血不止的手,然后像是被那刺目的红色吓到一般,猛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襟,急促喘息起来,“啊…心口…好疼…”

    “妈!妈你别说话!”宋栖迟慌乱地安抚着母亲,再看向禇砚时,眼神已然是暴风雨前的死寂,冰冷得骇人。“你,”他指着禇砚,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滚过来!”

    禇砚如同提线木偶般,麻木地向前挪动了几步,停在距离床铺几步远的地方。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他胃里又是一阵翻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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