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瓷片,正随着他心脏的每一次搏动,更深地切割着他的血肉。
“王医生,”宋栖迟的声音冷硬如铁,“抽他的血。妈需要输点血缓缓,上次体检报告说他血型合适。”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禇砚本就混乱的脑海里炸开!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栖迟。抽血?在这种时候?在他左手掌心还深深嵌着一块碎瓷、血流不止的时候?
王医生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要求。他看了一眼禇砚惨白的脸和还在滴血的左手,犹豫道:“宋先生,禇先生他…现在身体状况似乎不太适合抽血,而且他手上还有伤,需要立刻处理…”
“我说抽血!”宋栖迟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打断了王医生的话。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逼近禇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酷,“怎么?为救我妈抽点血都不愿意?你的命都是宋家给的!七岁那年要不是你挡那一下,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的就是我!现在让你还一点,就舍不得了?”
“七岁”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禇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左耳深处那片永恒的寂静,此刻仿佛发出了尖锐的嘲笑。他眼前闪过那个水晶吊灯轰然坠落的瞬间,他扑倒宋栖迟时对方惊恐的眼神,还有玻璃碎片刺入皮肉、嵌入耳骨的剧痛…原来,在宋栖迟心里,那场牺牲,只是一笔需要偿还的债务。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禇砚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冰冷的四肢,又在瞬间被抽空。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残留的枇杷苦甜味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看着宋栖迟那双盛满冰冷和憎恨的眼睛,最终,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冰冷的医用酒精棉球,带着刺鼻的气味,粗暴地擦拭在禇砚右臂肘弯内侧的皮肤上。那冰凉的感觉激得他皮肤一阵颤栗。穿着白大褂的王医生脸上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职业性的麻木。他动作利落地绑上压脉带,寻找着血管。
禇砚别开脸,视线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繁复的花纹上。他能感觉到宋栖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无形的、残忍的压迫。仿佛他不是在献血,而是在接受某种迟来的审判。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禇砚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尖锐的刺痛感传来,随即是血液被导管缓缓抽离身体的冰凉感。那感觉很奇怪,带着一种生命被强制剥离的虚弱。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掌心那块嵌着的瓷片被这个动作挤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
“老实点!”宋栖迟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耐烦,“抽你点血就这副要死的样子?装给谁看?”
禇砚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他不再试图控制左手的伤口,任由那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臂内侧滑下,浸湿了袖口,也滴落在身下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枇杷味似乎被更浓烈的铁锈腥气彻底盖过了。
透明的采血袋,在重力作用下,一点点被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充盈。200cc…300cc…禇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淡紫。眩晕感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咚咚咚地在空旷的胸腔里回响,带着一种不祥的虚弱感。
王医生看着血压计上不断下降的数值,眉头越皱越紧。他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宋先生,已经400cc了,禇先生血压降得很厉害,再抽下去会有危险的…”
蒋玉梅躺在宽大的床上,适时地发出一声更加痛苦虚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宋栖迟的目光从母亲痛苦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在禇砚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冷酷的、近乎漠然的审视。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像冰珠子砸在禇砚的心上:
“继续抽。”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得禇砚眼前骤然一黑!
王医生拿着针筒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看向宋栖迟,似乎想再次确认。宋栖迟只是冷冷地回视着他,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王医生最终妥协了。他默默地低下头,重新调整了导管。
“抽满800cc。”宋栖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欠宋家的,这点血,连利息都不够。”
“800cc?!”王医生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赞同,“这绝对不行!宋先生,这已经远超安全献血量了!会休克的!甚至可能…”
“我说抽满。”宋栖迟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残忍。他走到禇砚面前,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切割着禇砚最后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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