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珪语气凝重，“休要听那些官面上粉饰太平之语！近来各地强令‘毁林造田’，为何？还不是因为粮储告急！那位管粮的已然亲口承认，库里存的急备粮，仅够天下人吃五日！五日啊！大人细思，这是何等光景！倘若一旦有事，粮道被断，那便是弥天大祸！！”

    他压低声音：“正因如此，朝廷对瀛郡的调门才会突然放软！前几日那位完颜太傅的讲话，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通篇都在讲‘和平’、‘旧约’，要与‘各色人等’交朋友，却只字未提‘刀兵’！为何？内有粮荒之忧，外有四邻诸国围堵，如何还能再起刀兵！”

    完颜珪说完这些，又瞥了董鄂帆一眼，似在探察她的反应。

    董鄂帆沉吟片刻，才道：“长史所言，确是振聋发聩。妾身近日与那位霍留冰老先生周旋，他言语间也隐约许多。如今，莫说能工巧匠、饱学之士，但见陌上行人，皆怀揣幽微心思，于暗夜潜行，欲越重关，投向邻邦以求安生。”她唏嘘道。

    完颜珪点点头：“霍老先生那边，大人还需多费心。至于这朝局……”他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下官忝居秦王府长史之职，这秦王一脉，始自太宗皇帝受封，传至当朝的开培王爷，再到如今府里刚满周岁的国溥小公子——那可是野利首辅的亲外孙，世代簪缨，于这京中根基深厚，消息自然也比旁人灵通些。大人若有驱使之处，下官当可效劳一二。”

    董鄂帆只微笑道：“长史言重了。”

    完颜珪见她依旧守口如瓶，心中暗赞其沉稳，却也不再试探。夜色沉沉，那马车辚辚而行，载着二人，一个眉间锁尽千般心事，一个袖底藏着万种思量，俱往那未卜的前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