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孟夏,天气渐暖。皇子开垌奉召至勤政殿向父皇、母后请安。礼毕,皇帝欲炘并未令其即时告退。殿内一时静谧无声,皇帝只静静端坐,目光如水,似在细细打量阶下侍立的儿子。良久,方缓缓启唇,对开垌道:“只是……朕听闻,你近日倒是清闲得很?竟还有闲情逸致,跑至蹴鞠苑观赛消遣?”他瞥了开垌一眼,“如此年岁,仍然整日贪图玩乐,成何体统!”
开垌闻听此言,心中不禁一凛。他深知父皇所指,乃是前几日与刘一妃同往蹴鞠苑观赛之事。父皇虽看似不问外事,然宫中耳目遍布,无处不在。他不觉间便想起了那日炳钰的戏言,以及满场众人齐呼“伊人吉祥”的情景。想必是这些话语传入了父皇耳中,触动了他心底某根敏感的弦。再思及父皇对刘一妃来历的态度,那不悦之中,恐怕并非仅因“玩乐”,更有对“伊人”二字的几分隐晦的不满与警惕。
开垌素来在父皇面前恭谨有礼,此刻却不知怎地,被那句“贪图玩乐”刺了一下,竟脱口而出:“父皇明鉴!儿臣观赛,亦是体察民情。再者……父皇既觉儿臣无所事事,何不赐儿臣些差事,俾得历练?儿臣……亦愿为父皇分忧!”
“放肆!”皇帝闻听此言,面色陡然一沉,眼中厉色一闪,“朕之行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一时之间,殿内气氛骤然凝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似凝滞住了。
开垌自知失言,心中有些懊悔,却梗着脖子,并未立刻请罪。
“陛下息怒,垌儿也是一片赤诚,想为国出力罢了。”皇后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她缓步走到开垌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柔声说道,“垌儿,休得无状,快给你父皇赔个不是。莫要顶撞父皇,父皇今日召你前来,正是有些话要与你说,有些事要交托与你。”
开垌闻母后之言,又见父皇面色铁青,心中那点倔强之意顿消,忙起身离座,躬身请罪道:“儿臣失言,万望父皇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却并未立刻发作。皇后见状,忙走到皇帝身边,替他轻轻抚平龙袍上的褶皱,低声细语道:“陛下,垌儿年轻,性子直率了些,却也是真心想为您分忧。陛下今日召他来,不正是……”
皇帝摆了摆手,止住了皇后的话语,面色稍霁,重新将目光转向开垌,道:“罢了。朕今日召你前来,确有一桩差事交予你。”他示意开垌近前,指着殿中那幅巨大的《大辽疆域水陆全图》上的“鹄城”:“连接都城琮城与中枢鹄城的‘帝国大道’与‘沧江’新航道,不日将贯通。此乃我大辽承前启后之盛事。你便代朕一行,前往鹄城,主持开航大典,以示朝廷恩德,慰劳沿途军民。”
开垌闻听此言,心中惊喜交加,连忙躬身领命,朗声道:“儿臣领旨!谢父皇信重!”
他心思一转,连忙又道:“父皇,此去鹄城,路途遥远,儿臣可否……”他看了看父皇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否请儿臣好友,晋郡王世子炳钰,一同前往?也好有个伴当。”
皇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可。”
开垌心中一喜,又得寸进尺道:“还有……还有伺候儿臣的那个小内监村哥,他机灵可靠,儿臣用惯了,可否也带上?”
皇帝再次颔首:“准。”
开垌心中正自雀跃,欲开口将那名字说出,目光却扫到父皇那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话到嘴边,竟生生咽了回去。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敢直接提及刘一妃,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皇帝看着他那副模样,心中早已了然,只是重重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未开口。
殿内气氛一时又显得有些凝滞。
皇后见状,复又浅浅一笑,声音轻柔婉转,对皇帝道:“陛下,臣妾倒觉那刘氏女子,性情温婉,行事亦颇妥帖细致。皇儿此去路途遥远,身边有她照料起居,或能更周全些。既然是皇儿的心意,陛下何不成全了他呢?”
皇帝听了皇后之话,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在开垌和皇后之间转了转,半晌,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道:“罢了!准了!”
他随即转向开垌,脸色一肃,语气变得异常严厉:“垌儿,此次离京南下,非同小可!你须得给朕牢牢记住:第一,此行务必谨慎小心,一切行止,皆需合乎皇家体统,不得有丝毫差池!第二,朕已下旨,调拨上次护卫你去明教总坛的那支卫队随行护卫,此行途中,若遇任何突发情状,你必须听从卫队指挥使的决断,万不可擅自做主,刚愎自用!第三……”皇帝的声音愈发严厉,目光如电,“给朕管好你身边的人!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开垌感受到父皇语气中的凝重与警告,尤其是最后那句,显然是针对刘一妃。他心中虽有些狐疑父皇,不知父皇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肃立,朗声道:“儿臣遵旨!父皇、母后放心,儿臣定当谨记教诲,谨慎行事,不负圣望!”
“嗯,去准备吧。”皇帝挥了挥手。
开垌再次躬身行礼,这才恭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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