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勤政殿。及至走出殿门,想到即将启程的鹄城之行,以及可以带上心仪之人,他心中既兴奋不已,又满心期待,方才被父皇训斥的些许不快早已忘怀于脑后。只是父皇最后的警告以及那严厉眼神,恰似一丝阴影,悄然留于心底。
第一日:辞别琮府·初行驰道·李监解惑
天仪治平元年,孟夏之初,惠风和畅,万里无云。大辽帝国都城琮府城外,晨曦微露,开垌立于车前,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宫阙,心中百感交集。此去千里,不仅是为父皇分忧,更是他首次代天子巡视,肩负皇权威严。他暗自思忖:父皇此番委以重任,既是信任,亦是考验。这“帝国大道”与“沧江新航”,究竟是何等模样?又能为这大辽带来何等福祉?自己此行,又当如何才能不负圣望?正值赤乌衔山之际,丹霞浸染宫阙,城楼金钉映日生辉。三皇子开垌领了圣命,乘八宝香车往东南主持开航大典。此乃漕运收官之笔,又系天家儿郎初担社稷重担,满朝朱紫皆悬着心候信。但见那銮驾过处,柳色含烟,玉珂鸣响,端的是天潢贵胄气象。
卯时正,琮府承天门外,早已是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甲仗鲜明,威严赫赫。皇子开垌的仪仗队伍规模宏大,虽非天子亲巡般天威浩荡,却也威仪赫赫,尽显皇家非凡气势。为首者,乃数百名精锐皇城禁卫骑兵。彼等身着赤金锁子甲,甲光粼粼;手持长槊,槊锋如雪;腰佩弯刀,锋芒隐现,□□皆是北地良驹,神骏非凡。其后便是皇子开垌所乘的特制四轮马车,车身以名贵紫檀木打造,镶金嵌玉,八道神态各异的龙纹浮雕盘绕其上,由八匹毛色纯净、神采奕奕的御用白马牵动,车夫亦为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稳坐车辕之上。
车厢之内,皇子开垌一身宝蓝暗绣云龙纹常服,面带微笑,正与并坐的刘一妃低声交谈。刘一妃则身着一袭月白色绣折枝木兰的广袖长裙,云髻高挽,斜插一支赤金点翠凤钗,更显得清丽温婉,眉宇间藏着一丝对未知旅途的期待。挚友晋郡王世子炳钰则坐在对面,不时与二人说笑,气氛轻松。贴身小太监村哥侍坐一旁,眉开眼笑,对这即将开始的远行亦是兴奋不已。
马车之后,另有数辆装饰名贵的马车,供炳钰、刘一妃及随行女官、侍女乘坐。再往后,便是大批护卫甲兵,以及装载着各式仪仗、行李、用度的辎重车辆,迤逦向东,足有数里之长。
为此次皇子奉旨南巡,皇帝特派太仆寺少尹兼“天河地脉督造使”李默李公公随行。这李公公年约五旬,面白无须,双目炯炯有神,行事干练,对这贯通终南山的“帝国大道”工程了如指掌,乃是此番行程向皇子陈述答疑的关键人物。此刻,他正安然骑着一匹骡子,不紧不慢地跟在皇子座驾之侧。
吉时已到,只听礼炮三声,号角长鸣。仪仗队伍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自承天门出,沿着专门清扫过的御道,向琮府东门进发。沿街百姓早已闻讯,纷纷立于道旁,但见皇子銮驾,莫不跪伏于地,高呼千岁。开垌在车内微微颔首,心中亦不由生出几分身为皇室的自豪与责任。
车队出了琮府东门,便正式踏上了那条名闻遐迩的“帝国大道”。这条大道果然非同凡响,只见路面宽阔平坦,足以容纳三四辆马车并行。路基以巨石垫底,再铺以层层夯实的碎石与三合土,最上层则覆着一层细密的河沙,车轮碾过,几无多少颠簸之感。道路两侧,每隔数里便植有一株高大的槐树或柳树,枝繁叶茂,投下片片绿荫。更有那精心开凿的排水沟渠,迅速排走路面积水。
炳钰掀开车窗帘幕,望着这平坦宽阔的大道,不禁赞道:“好一条通衢大道!当年我随父王前往封地,那官道颠簸泥泞,旬月方至。如今有了这‘帝国大道’,日行数百里亦非难事矣!”
开垌赞同道:“父皇与历代先祖励精图治,方有今日之盛景。这大道贯通,于国于民,皆是莫大之功。”他心中暗忖:父皇常言“要想国强,必先路畅”,此言果然不虚。只是这般大道,想必耗费的人力物力亦是天文之数,不知这背后又有多少故事。他转向车外,对伴行的李公公道:“李公公,孤闻这‘帝国大道’乃是集天下之智,融中西之法而成,不知其间有何精妙之处?孤在宫中曾阅览过一些舆图及工部营造录,对其中提及的‘马卡丹之法’颇感兴趣,不知此路可曾采用?”
李公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未料到皇子竟也知晓此等营造细节,忙催骡上前,与马车并行,恭声回禀道:“殿下所言极是,且博闻强识,臣钦佩之至。这‘帝国大道’的修筑,确是耗费了无数心血。犹记当年为定此‘马卡丹之法’是否合用于我大辽水土,工部尚书大人曾亲率数名泰西技师与本朝老工匠,于京郊左近辟出一段试路,反复营造比对,耗时近半年,方才定下如今这般兼容并蓄的法子。单说这路基,便是借鉴了古犁靬人的筑路之法,深挖数尺,以大石、中石、碎石、沙土分层夯实,确保千年不坠。路面则兼用我朝传统的三合土与新近从泰西传来的‘马卡丹碎石路面法’,既坚固,又便于排水。”
他指着道路道:“殿下请看,路中微微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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