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回潇湘殿的路不短,萧棠却头一回感觉只是须臾之间。
原因无他,她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坤宁宫中那一番对话,压根顾不上外物。
连瑞雪唤她,萧棠都没听见。
“……殿下!!”瑞雪急了,从潇湘殿门口跑过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为难您了,您怎么一脸魂不守舍的?”
萧棠这才回过神,瞧见瑞雪心急如焚,连忙道:“没有,只是出了些变故。”
与皇后的交易不能在外头说,免得隔墙有耳。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着瑞雪进殿,合上宫门,三言两语交代了方才的事。
瑞雪显然也始料未及,皇后不止没有为难殿下,竟然还突发这般好心?她睁大眼睛,结巴道:“那、那、那殿下的意思是——”
萧棠垂下眸,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桃花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想,机不可失。”
是的了,她一个囿于深宫的女眷,父兄阵亡,母亲早逝,所谓的亲族与她关系浅薄,又远在江南,对燕京中事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若是没有靠山,到了年岁,就只有被那些贪声逐色的权贵子弟挑拣与唐突的份。
但若皇后对她的婚配上了心,情况便大不相同了。她可以安安心心地挑选一位妥帖的郎君,顺顺利利回到家乡安稳度日。
燕京城这地方,一块石头随便砸进人堆里都能砸死五个朝臣三个公侯,她的公主虚名自然是不够看的。
可是若远在江南,地方的衙府总要敬她两分,加之夫家照拂,她总不必再像现在这样难堪。
等到了江南,她也可以同母族那边的人联系,多加筹谋,想办法在当地站稳脚跟,以后就算所托非人,也不必再过这般日日如履薄冰的日子。
前前后后,她都想好了。
萧棠知道自己的想法带着些天真,但无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受人挑拣来得好。
况且,尽管皇后没有明说,但她隐隐有预感,皇后也是想让她这个烫手山芋离开燕京的。
既是如此,若再有哪个燕京的世家子弟看中了她,再闹出什么事,皇后肯定也会想办法庇护她万全。
她也就不必再去求魏珣。
但,说到魏珣——
瑞雪问:“那殿下怎么跟太子交代?”
萧棠不说话了。
还能怎么交代,当然是先斩后奏。
萧棠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总不可能她亲自去找魏珣,口口声声跟他说,她准备琵琶别抱。
她虽未出阁,但也懂那些男女间的人情世故弯弯绕绕。对一个男人来说,她当面承认自己起了二心,跟挑衅有什么区别?
萧棠虽打算跟魏珣一刀两断,却万万不敢跟他结仇,否则太子殿下只需轻飘飘说句话,就能让她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她只想一别两宽,好聚好散。
魏珣不见她,她也不必见魏珣,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做回一对最普通平凡的兄妹。
“依我对魏珣的了解,若他知道我要嫁人,应当……”萧棠沉吟了一会儿,“也不会说什么的。”
太子殿下目空一世,眼高于顶,对一个要嫁人的义妹,肯定懒得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就如同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若是丢了一文钱,别说命人去寻了,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棠思忖几许,又吩咐瑞雪:“你借着出宫的机会,帮我去打听打听如今在燕京城有什么符合我要求的郎君。”
宫女每月或每两月是可以偷偷出宫采买物什、典当财物,或是归家探亲。如今当值的女官慈心,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特地点了出宫,是想着从宫女口中得来的消息,远不如坊间口口相传的准确。
譬如当初那位世子,宫女们只会说他来自皇后母家,身份何其显贵,只有从民间打听,才得知他当街纵马等等恶霸行径。
后来果不其然,干出了给她下椿药,逼她强从这种毫无礼义廉耻的事。
……不过,这么说来,坊间的传言也只能做个参考。
随便在路边抓一个小孩儿去问魏珣的风评,恐怕都只能得到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可实际上,谁知道他的真面目是那样一塌糊涂。
主仆间颇有默契,不需要她说明白,瑞雪便已心领神会,连忙去筹谋起她家殿下的人生大事。
打听消息得从长计议,但皇后让她参加的宫宴转日便至。
也许是看不上她从前太过朴素的衣着,宴前,坤宁宫的宫女还特地送来了皇后的赏赐。
“……娘娘念及公主常常衣不重彩,便特赐了这些衣裳首饰。这件长裙用的是金错绣绉的贝锦,寸锦寸金。”
到底是坤宁宫的人,那宫女行事十分周密,又说:“贝锦特殊,不比寻常衣料,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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