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送出去后如石沉大海,魏珣并未表示,只有吴年送来了些太医使特制的芙蓉珍珠粉膏。
瑞雪悄悄端详了半晌少女瓷白无暇的脸蛋,遗憾地想,这些粉膏实在没有用武之地。
可据说这是专供给宫中贵人们养颜所用,贵重万分,若是压箱底了又太可惜。
于是瑞雪当机立断,决定拿来为萧棠养护双手。
萧棠赶工赶得匆忙,手上留下了好些小疤。她绣的六尾锦鲤式样复杂,用的针比寻常的针长,伤口更深更密,便更不易恢复。
美玉生瑕,瑞雪每每瞧见,都心疼得打紧。
萧棠看了眼瑞雪手中的青瓷药瓶,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
她生得白,有一点红的褐的便十分扎眼。
“不用了,”萧棠道,“让伤慢慢好吧。”
瑞雪不解,萧棠却不能明着解释,只笑道:“我用不上,不还有你吗?你拿去用就是了。”
她打的是个鬼主意。太子殿下目中无尘,若与她行事时发现她手上伤未好完,说不定还能少些兴致,也叫她少吃些苦头。
不过,接下来两日,魏珣仍旧未有召她的意思。
萧棠有些意外。上一回魏珣在床笫间前所未有的肆行,她本以为是他数月未有纾解的缘故。既是如此,最近召她应该会更频繁些。
没想到还跟从前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每日送到东宫之中、太子案前的稀世奇珍不计其数,想要攀附太子殿下的女子亦如过江之鲫。
魏珣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若她不再主动讨好献媚,这份兴趣持续了一年,也到了该淡下去的时候。
这正合了萧棠的意。
她已经下定决心,下月生辰之前一定要跟魏珣断个干净,再尽早想办法远离燕京这处是非之地。
如今看,第一样并不难,但第二样……
萧棠已有些头绪,但尚未等她理清,潇湘殿便又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坤宁宫的侍女立在殿外,说皇后娘娘要见她。
一听见坤宁宫的字眼,萧棠脑海中闪过先前应付严嬷嬷的话语。
她反复去细想,应当没有什么纰漏。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后对她有万分不满,事情也已成定局。作为中宫皇后,她贯然不会跟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计较,有失身份,又有损颜面。
那现如今忽然召她,是意欲何为?
来的侍女嘴严,不会透露半句,只道:“娘娘已在坤宁宫静候公主,公主莫要让娘娘久等。”
话到这个份上,她便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萧棠按捺下忐忑的心思,跟着侍女前去了坤宁宫。
一到坤宁宫外,便迎面见到一位内侍走出来。
那内侍低眉顺眼,可萧棠瞧了一眼便觉得眼熟。
再一看服制,原来是东宫里的人。
萧棠一下子生出许多有的没的联想,思绪也从东宫瞬间到了宫外那处不为人知的私邸。
她当然是怕自己跟魏珣的关系被人发现的,但她也清楚,魏珣同样不会容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外人知晓。
并且,东宫有足够的手段掩人耳目。
她擅自出入皇宫,屡屡夜不归宿,东宫都已经命人打点过。
吴年已经跟她通过气,就算有人手腕了得,抽丝剥茧地往下查,最多最多也只会查到她前往了宫外家父名下的旧宅。
虽然犯了宫规,但她到时候用一句思念亡亲也能应对过去。
哪怕皇后娘娘是魏珣的亲身母亲,应当也没办法打探到他私底下那些荒唐之举吧?
胡思乱想着,侍女已领她走到殿中。
萧棠收回神,垂首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隔了好一会儿,高台上才传来妇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抬起脸来。”
萧棠愣了一下,才依言抬起了脸庞。
午后晴光宜人,光华斜入窗棂,映在少女姝色明丽的脸上。
严嬷嬷眯起眼睛,再度正眼打量起萧棠。
少女虽抬着脸,视线却仍规矩地低垂着,显得十分温驯柔顺。
饶是严嬷嬷再看不惯淳和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殿下是颗蒙尘的明珠。
她见过五湖四海采选进来的美人,那都是各地拔尖的灵秀,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却少有人能与淳和公主的样貌媲美。
饶是她再安静,再卑微,也无法遮掩住那一副艳绝燕京的皮囊。
可这世道,拥有如此美貌却无法自保,便如稚子抱金行于市,未必是件好事。
且不论对萧棠一见钟情的回屹可汗,严嬷嬷还记得一年之前,皇后娘娘母族那位世子也曾闹着要娶萧棠为妻。
淳和公主的身份哪里够上做高门妻、世子妃,侯爷跟侯夫人当然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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