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普通人”。
尤其是她和爱德华之间那种不言自明的距离控制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任何窥探和搭话都隔绝在外。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正准备朝不同的教室方向分开时,邦妮忽然停了一下。
“你知道吗,”她语气平静地开口,“我其实挺好奇你每天早上到底听到了我爸妈多少蠢话。”
“我不觉得那些话蠢。”他轻声答,嘴角轻微上扬,带着不同于惯常的冷静,是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温度的弧度,不是嘲笑,也不是安慰,而是某种深层的认可与感动混合的结果,“他们……爱你。”
他没看她,只是轻轻将视线落在前方校园主楼那道被晨光映亮的玻璃墙上。
他不习惯用词语来表达这些东西。吸血鬼的生命太漫长,而情绪表达在他看来又过于笨重。
爱德华说“爱你”,却不是在敷衍,也不是在试图营造温情气氛,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从那些话里捕捉到的、对她而言或许过于寻常,但对他而言异常宝贵的事实。
因为他听得太多了。
他知道大多数人类家庭的交谈是如何构成的——习惯性防备、表演式关心、无法传达的真实情绪被日复一日的琐碎话题掩盖。
可她的父母不一样。
哪怕在他耳里,那些对他下车动作的戏谑、对风衣的点评、对松鼠的偏执、甚至“乔治公爵”的荒谬玩笑,背后都藏着不加掩饰的爱意与牵挂。
他们确实在试图了解她喜欢的男孩。
他们不怀恶意,不带判断,只是尽可能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她的选择,哪怕他们的方式在她看来或许有些可笑。
爱德华羡慕那样的亲密。
作为卡伦家族中与人类相处最“表面”却最“孤立”的成员,他对人类情感有着近乎过度的敏感。
他无法直接读她的心思,只能从这些人类细碎的表达中去拼凑她的成长背景与内在结构。
而那恰好是他了解她的唯一方式。
邦妮的眼神移开了他的脸,看向远处停车场那片起雾的边缘,像是要将思绪投射到某个远离“被谈论”的区域。
她不习惯讨论自己。尤其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听到她父母那些话被定义为“爱”。
那让她有些别扭。
“他们是典型的中年尴尬父母组合。”她语气里听不出骄傲或嫌弃,“只是有时候,他们让我觉得,好像我不是这个家庭最正常的成员。”
“你确实不是。”他回答得很快。
她挑眉。
“你比他们都清醒。”他补充。
“你在哄我?”
“我在陈述事实。”他垂眼看她,“他们需要通过模仿电视剧对白来判断我的态度,而你不需要任何参照物。”
邦妮沉默了一秒,像是在思考这个评价是否值得承认。
她不是个习惯于被夸赞的人,哪怕这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赞美。
她的身体很轻微地向前倾了几毫米,仿佛想听得更清楚,又或者只是脚下不自觉地想缩短一点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今天你也要盯着我看六节课?”她问,语调像是在说“你是不是又要在我洗澡的时候偷偷坐在树上”。
“五节。”他说,“上体育课时你需要空间。”
她望着他几秒,随后忽然一笑。那不是突然的心情好转,也不是带有恶意的讽刺,而是有一种隐藏得很深、接近于疲惫的理解感。
“谢谢你的宽容。”
她很少信任他人。她的信任体系从不建立在话语上,也不依赖长时间的陪伴。她信的是行为,是否持续一致,是对方是否在不被察觉时也依然维持同一套标准。
而爱德华一直以来的行为,都令人无法挑出任何一丝破绽。
他不曾向她倾诉“特殊身份”的苦难,也不曾对她的冷淡反应表现出任何“人类式”的脆弱情绪。
他没有一次试图寻求她的情感照顾,哪怕是最微小的暗示。
他总是在等待。等待她自己决定靠近或退后,仿佛他愿意接受任何一个结果。
就像现在一样,他轻轻一笑,却没回话。
邦妮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回头。
她的脚步落在磨损得略显不均的瓷砖地板上,发出稳定却毫无节奏变化的轻响,背包单肩挎在左边,重心略微偏向一侧,却未影响她身姿的笔直。
她的肩膀始终不曾下沉,也不刻意挺拔,就像她的人一样。
每一个路过的同学的视线或有意或无意地扫过她的侧影,有些眼神带着迟疑,有些带着不自觉的避让。
但她从未真正看他们一眼。
爱德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转角,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的眼睛没有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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