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14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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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说过,巴彦淖尔这一仗,输不得。”他抚过腰间虎符,“所以既给侄儿兵权,又让四叔的天机府盯着。”盛湛抖出下文。

    “嗯……”

    “稍有不慎,侄儿这虎符,”盛湛苦笑,“便成了催命符。”

    风过,吹动两人衣摆。

    “三叔,”盛湛声音轻似羽毛,“莫说侄儿尚未有作为,纵然我立不世之功,毕竟辈分在此,还能越过几位叔叔去?”

    话留三分,最是诛心。

    裕王脸色阴晴不定。

    “自古兄弟阋墙多见,昔日玄武门之变,也是弟夺兄权……何曾听过侄子抢了叔父家产的?”

    说着,盛湛退后一步:“不过,叔父夺侄子家财的,倒是常见。侄儿也怕。”

    “放肆!”裕王瞪他。

    盛湛从容整袖:“三叔误会了,我怕的是四叔。”

    一语双关。

    “怕”字,也可作杀人刀。

    ……

    京城,平康坊,忘蜀楼。

    斜阳映照,案上摆满珍馐。

    郭岘一脸肥肉,润得似羊膏,窗边霞光一照,投出暗晦阴翳。

    他夹一块炙羊肉猛咬,油脂顺着嘴角溢出。

    “陛下这次痛快,虎符说给就给,五万精兵呢。”一边吃,一边道。

    方卯抬眉看他,心里暗笑。

    郭岘这人贪吃,可他爱极附庸风雅,总说“食不言,寝不语”,这回急得失了风度,也是真急了。

    “榫卿,”郭岘唤他:“你怎么看?”

    方卯夹一筷子鲥鱼,细细挑着刺。

    这鱼肉质鲜嫩,刺却多得恼人。

    他半晌才道:“巴彦淖尔,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打啊。”

    郭岘眯眼:“你猜,打给谁看的?"

    “鞑靼?”

    “不,按我说……”郭岘手执银签,一下扎进羊肉中,撕出一大片,“是打给朝中人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琵琶声恰此时穿透楼板。

    弹的正是《破阵乐》。

    郭岘皱眉,抬手。

    门外仆役看到纸窗阴影,连忙上前听候。

    “换一首曲。”郭岘冷声。

    仆役恭敬问:“老爷想听什么曲儿?”

    郭岘静默许久。

    终于,是方卯替他选了。

    “去,换《霓裳羽衣曲》。”

    新调的琵琶声富贵旖旎,却衬得席间愈发沉寂。

    琵琶声噌噌,但两人都没剩多少听曲的雅兴。

    郭岘搁下肉串,忽而一笑:“榫卿,你力主银税法,如今大军一动,国库怕是要吃紧。”

    方卯神色如旧:“打仗归打仗,税法归税法。”

    “嗯,”郭岘挑眉,“你倒是镇定。可若军费超支,推行银税法的银子被挪去填窟窿,你那新政还推得下去?”

    方卯端起酒杯,却不饮,只淡淡道:“青山兄,你多虑了。陛下既准了银税法,自然有他的考量。”

    郭岘冷笑:“考量?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年,兵部、工部、漕运,哪一处不是……”

    方卯终于抬眸:“青山兄,你想……?”

    “没错!”郭岘打断他,果断道:“榫卿,你我联书,劝陛下暂缓出兵。”

    方卯却笑了:“呵,郭青山,你怕的不是银税法推不下去,是怕户部的亏空藏不住吧?”

    郭岘脸色一沉。

    方卯起身,掸了掸衣袖:“陛下要攻巴彦淖尔,自有他的道理。至于银税法……”他顿了顿,“下官有对策!”

    “有什么法子?”郭岘别过头:“榫卿,你这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方卯也看向窗外,夜色沉沉,灯火如豆。

    “路黑不黑,走了才知道。”

    ……

    明府地牢。

    盛湛屏退所有人,独自穿过地下的重重暗门。

    阴冷、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空气里弥漫腐朽与铁锈气味。

    他最恨透这个地方。

    八岁那年,他死里逃生,被明世礼劫走,暗暗藏在这里,足足三年不见天日。

    可今夜,他觉得唯有此处最安心。

    最里间的密室依旧保持着原样。

    窄小的石床,粗糙的木案,连当年刻在墙上的划痕都还在。

    那是他用来记日的。

    书案上,静静立着那只断了一架角的白玉小鹿。

    盛湛盯着它,笑了。

    “枝枝,你可不知道……”

    他对着小鹿说话,声音轻柔,却透着刻薄。

    “那老东西多有意思,一边给我虎符,一边派天机府盯梢。怎么,怕我造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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