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倩兮不解:“那你先前……不用那个的么?”
果真京城来的贵人,连月事带也有稀罕玩意。
明桂枝还是用那万能的借口:“我上月伤到后脑勺,忘了许多事……”
关倩兮绿眸幽幽:“真可怜。”
她起身,绯色罗裙扫过案头烛座:“你等下我,我拿来给你示范……”
话未说完,廊下传来春桃的声音,她压低嗓子问:“娘子,可还要换水?”
“换水?” 明桂枝愣了下。
“你知道换水什么意思吗?” 关倩兮狡黠一笑,附她耳边问。
明桂枝一下回神。
窗外劈过道闪电,青紫电光里,她耳尖红得透亮。
“我、我知道。”
“哦?”
“看过几本话本。”
门外,春桃又道:“都换第九次水了……娘子您劝赵大人节制些,莫要伤了您的身子。”
“九次!” 明桂枝惊呼:“什么人能九次……”
关倩兮连忙捂她嘴:“嘘!”
“太假了……” 明桂枝哑然失笑:“再说,这若传了出去,是什么光彩事么?”
关倩兮赌气甩开锦帐,翡翠步摇撞得叮当响:“就是要教那姓倪的知道,我关倩兮找了个何其威猛的郎君!”
说罢,赤足猛踹床柱,雕花木架“吱呀”晃,摇得比漕船桨杆还欢。
她佯装喘气,朝门外高喊:“春桃,去、去换第十盆水!”
……
卯时三刻,麻雀吱喳。
赵斐骤然惊醒,他慌乱掀开被褥,脸色徒然一青。
糟糕……
又废了一套睡衣。
他又梦到“明郎”。
“赵大小姐”的……“明郎”。
梦境余温未散,他青丝披散的幻影还在眼前晃。
“明郎”指尖绕他发梢,吻着他耳垂轻笑:“仲安兄总夸妻子贤淑,偏偏还是着了那妖妇的道……”
绯色襦裙与黛色圆领袍纠缠,比工笔画的并蒂莲还暧昧。
“明郎,你会不会……”他在梦里攥紧昆玉的衣领,“也有变心的一天……”
未尽的话被堵住,“明郎”的气息混着松木香。
窗外传来马儿嘶鸣。
赵斐忽而回神。
原来,昨夜的怨怼与不忿源自于此——他怕昆玉与他二妹成亲后,也学方靖这样变心。
他怕他二妹受委屈。
是了,定是这般。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
“游丝牵惹桃花片,玉人怎不见……”
晨雾弥漫。
马厩草料堆旁,方靖一边哼着《银绞丝》,一边搬酒埕:“奴的天呀!玉人儿怎把良心变?”
客栈院子里,粗陶坛排成行列,红封条沾湿露水,“绿豆烧”三字还泛潮气。
他拿草绳捆坛口的功夫,瞥见赵斐踩疾步而来。
“昨晚很开心?”
赵斐冷声问他。
方靖捧起一埕酒,拍开泥封深吸酒香:“嗯……”他想起昨晚在窑湾镇酒肆里,与五湖四海的异乡人对酒放歌。
“是有些乐不思蜀。”
“你可知那关氏女是什么人?”赵斐盯着他问。
方靖抱酒坛的手一颤,酒液泼湿前襟:“你也听说那女人的事?”
他撇了撇嘴,“真是离经叛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赵斐眉头轻轻一舒。他替方靖接过酒埕,语气柔了一些:“那你……是逢场作戏?”
方靖愣了愣,继续抚摸那酒埕,舀了半瓢酒咂嘴,“也不算,这滋味确实难忘。”
晨雾渐浓。
赵斐想起梦里的“明郎”,心头的不安又隐隐泛起。
就算情意绵长的朝朝暮暮,也经不起有心人的故意撩拨么?
他叹息,“你有没有想过,你妻子该多伤心!”
方靖擦过嘴角酒痕,陶埕里腾起的雾气糊了眉眼:“她确实不喜我这样……”
说着,缩了缩脖子。
他妻子每次见他喝醉,都要絮絮叨叨好久。
未几,他又笑道:“无妨,这是送给岳父的,她不敢唠叨我。”
“你岳父?”赵斐眉头一皱。
方靖微醺,护着酒坛踉跄后退,半瓢酒泼洒:“这本、本就是为我岳父准备的寿礼呀……”
“寿礼?”
“嗝、他、他老人家就好这口……千叮万嘱、嗝、吩咐我要寻、寻这绿、绿、嗝——”方靖说到一半,噎住了,不停打酒嗝。
赵斐自然明白他说什么。
他老丈人喜欢胡姬,特意命他去寻些绿眼雪肤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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