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值夜班,开心的不得了,动不动就要去巡查,什么都抢着做。在酒店工作的都是人精,看出得她不是普通的打工人,也就由着她。
熬了一夜,给她熬没了精神,说话也恹恹的,有点委屈:“这菜一尝就不新鲜,我实在吃不下。”
“这么早起来做饭,谁都一肚子火,要好吃也难,”刘迎笑着,“要不是肚子饿,我也吃不下。”
迟乐心挽起袖子,低头开吃。他吃饭从不聊天,眼里只有饭菜,咀嚼的频率又细又慢,不发出任何声音。不过昨晚被酒气冲了,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些没油腥的。煎蛋是必不可少的,豆浆也不错。
吃着吃着,餐盘就干净了一半。
中场休息,迟乐心抬起头,发现宋果正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吗?”宋果好奇地问。
迟乐心有些不好意思:“还可以。”
刘迎笑道:“别听他的,他吃什么都香。”
刘迎没有撒谎。不管员工餐厅做什么,迟乐心都吃得下,吃得香,不光吃得干净,他还吃得斯文。从餐厅出去,身上一点饭味没有,永远干净清爽,靠近闻还有一股湿润的香气。
坐在迟乐心对面的宋果,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做服务业难免要喷香水,但好闻到令人毫无戒心,是一种本事
她大方地打量着这位姓迟的客服经理。
白净,英俊,一身利落深灰羊毛制服,气质清爽宜人,连头发丝都是茶棕色的。但凡客人不是侏罗纪时代生物为美,让他赔笑都会产生奇效。
“小迟哥,你头发是染的么?”宋果问。
“天生的。”迟乐心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人这样问。
“老天爷真不公平,”刘迎摩挲头顶,“我染一次头发要好几千。”
“我家楼下只要五十。”迟乐心好心推荐。
“小迟,别什么东西都吃,”刘迎拢住迟乐心的肩,一脸痛心疾首“也别什么都往头发上弄。”
“诶?小迟哥,你结婚啦。”宋果像发现新大陆。
“啊,”迟乐心顺着她目光看,无名指上,婚戒闪烁银光。他屈了屈手指,眼神柔和,“是。”
婚戒上镶了一颗极小的钻石,只有三十分,周围镶了一圈碎钻,细而闪亮。
余河一向坚持钻石是消费主义洗脑的代表产物,却还是在求婚时花了三个月工资,为他买下了这枚钻戒。那时候他们都还很穷,余河还在骑自行车上班。
“唉呀,英年早婚,”刘迎笑嘻嘻道,“你要错过很多缘分了。”
迟乐心笑了笑,继续吃饭。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腮帮鼓鼓地咀嚼。中间夹着的生菜软软的,没什么口感,难怪宋果说不新鲜。
他小时候比宋果更挑剔,闻到讨厌的味道就皱眉头。保姆阿姨换了许多菜式,可桌上的菜却总有他不喜欢的。好不容易拼凑出一份三餐名单,没吃两个月,他又吃腻了。
后来家里破产,转入公立高中念书,每天吃食堂,彻底治好了这个毛病
每一口饭都是钱买的,每一分钱都是挤出来的。
对着三明治蔫蔫的生菜,迟乐心又咬了一大口。
早餐结束,他就要下班了。临走前他翻开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
迟乐心按熄手机。
他想,余河大概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