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乐心正检查套房,听见有人尖叫,赶忙跑过去。
赶到出事的地方,只看到餐车歪在一边,服务员踉跄地逃出来,躲到迟乐心身后。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怎么回事,套房里就走出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他一把揪住迟乐心的领口:“别挡路。”
“先生,”迟乐心捉住男人的手臂,转头递了个眼神。
服务生了然,转头就跑。
迟乐心偏头,对着对讲机吩咐:安保部,安保部来一下,1703有状况。
话音刚落,迟乐心听见一声干呕。
一回头,男人胸口浮动,显然要吐。
迟乐心扶他去卫生间。狭小空间,灯光冷白。伴随一声呕吼,四周顿时翻涌起酒精混杂食物的腐酸味道。
迟乐心关上门,转身清点套房里的损失。花瓶一个,电视屏幕一台,羊毛地毯一条、香槟杯若干……墙面上一大片湿渍,像块有香槟味的地图。
检查到一半,卫生间里传来震天动地的鼾声。
安保部匆匆赶来,顺着迟乐心指的方向鱼贯而入。正酣睡的男人被左右架住,头只往后栽。
夜班经理立在一边报警。他跟迟乐心对视,苦笑。
他挥挥手,做了口型,让迟乐心去休息。
迟乐心比个ok。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走到门口,他想了想,还是蹲了下来。地上全是酒瓶碎片,有几块甚至飞到了走廊,边缘尖锐,扎在深灰色织纹的地毯里。
地板上酒气未散,混杂着消毒水和香氛的气息。迟乐心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摊在掌心,开始捡大片可见的玻璃。碎片呈暗褐色,很厚。迟乐心认得这种酒。唐培里侬,一瓶要五千多块。他曾在酒廊实习,常常送酒。
走廊中间伏着最后一块碎片,迟乐心刚要捡,一只皮鞋踩了下来,轻轻压住那块玻璃。
男式,尖头锃亮,价格不菲。
迟乐心没有惊慌。玻璃有弧度,朝下罩着。他只需要提前想好道歉措辞。
“先生您好,请抬脚。
话说完了,那只皮鞋一动不动。
“先生?”迟乐心抬头。走廊天花板的顶灯像一条发亮的白河,逆着光看不清,只觉得高大。他眯了眯眼睛,发现是个穿高领毛衣的男人。
迟乐心感觉有些眼熟。
“扣子。”男人指指他,声音冷淡。
“什么?”迟乐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没弄明白,撞上安保部的人架着闹事客人出门。
迟乐心连忙起身让路。
醉汉正骂脏话,双腿垂着踢蹬,踢皱了地毯。
目送他们离开,俯身铺平地毯,迟乐心又想起扣子的事。他低头一看,发现衬衫少了一颗扣子,慷慨地大敞着衣领。
怪不得他觉得有些凉。迟乐心伸手左右一拽,将衬衫攥住。再抬头时,男人已经不见了。
长长的走廊两侧,每一扇门都紧闭着。
尽头空荡,迟乐心一阵恍惚。
应该是他认错了。
哪会这么巧。
清晨,员工餐厅只有寥寥几人落座,大片区域没有开灯,到处都是鸦雀无声地阴影,只有窗边被清晨的冷蓝与昏红充满。方桌与椅子散发着疲倦的陈旧感,连食物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冷上几分。
迟乐心找了个位置坐下,轻轻揉着眼睛。半夜接了一个外宾团,又遇到客人醉酒闹事,终于清闲下来,大脑一阵发胀。
“怎么了,困啦,”一只手包住他的肩膀,轻轻搂了搂。
迟乐心睁开眼,发现是礼宾部的刘迎,跟他关系不错。他笑了笑:“有点。”
其他几位同事端着餐盘走过来,挨着他入座。
在食物热腾腾的香气里,迟乐心掏出自己一晚上没碰的私人手机。开机解锁,信号恢复的瞬间,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
余河:我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了。
迟乐心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消息来得突然,他第一反应是问为什么。
但转念一想,毕竟那是余河的房子。
他删掉了打好的字,重新输入。
小迟:好。
小迟:吃饭了吗?
想了想,迟乐心又补上一句。
小迟:钱还够不够用?
余河一直勤俭,忽然提出把房子租出去,想来是手头不太充裕。
“诶,诶,”刘迎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今天不吃饭啊。”迟乐心来餐厅第一件事不是去打饭,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吃。”迟乐心站起身,习惯性地捋了一下制服。他刚刚缝好了扣子。
等他托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回来,桌上多出了一座小山。
小山是新同事宋果堆出来的,刚二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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