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的草药册从行囊里滑出,纸张被雨水晕开了墨迹。
她鬼使神差地掏出对方做的临时炭笔,在模糊的字迹旁补上工整的学名。
“你偷看我的东西?”西尔维娅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伊莫金抬头,看见她手里捏着自己无聊时写下的文稿,边缘被炭笔画满了狰狞的批注——有首诗旁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
她们各自别过脸去,却都没伸手夺回自己的秘密。
雷光炸响的瞬间,伊莫金突然发现,西尔维娅耳后有个与自己肋间淤青形状相同的印记。
几日后,西尔维娅的伤口开始发炎,连续三天都高烧不退。
伊莫金循着西尔维娅写过的草药手册,将采来薄荷叶敷在她的额头,眼前的红发女人发出含糊不清地呓语:“酒桶......妈妈说要安静......”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拉着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传递温度。
夜半,洞穴外的暴雨逐渐停了,退烧的西尔维娅突然惊醒,发现伊莫金正用撕碎的衬裙给她包扎伤口。
“为什么?”西尔维娅的嗓音嘶哑。
伊莫金沉默地解开腰带,露出肋间那曾被束腰勒出的青紫淤痕——
“你看,我们有同样的伤痕。”
她们戴着不同的枷锁,但勒痕是一样的。
西尔维娅沉默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
“在我八岁那年,母亲被吊死前,她曾嘱咐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落泪,因为泪水会浇灭火焰。”
伊莫金点点头。
“可我们本就是火焰,不是吗?”
(六)
西尔维娅告诉她,这片森林曾是女巫的土地,而尽头处藏着一块蕴含她们力量的石碑。
伊莫金想起,这段时日看似无所事事的西尔维娅,实际一直带着她往某个方向走。
她原以为是为了躲追兵,现在看来,一定是在寻找石碑。
某个深夜,在密林的幽深洞穴处,她们终于看到了那块落着灰的石碑。
石碑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群纠缠的毒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需要两面镜子,”伊莫金认真地辨认着文字,说,“这是镜像密语。”
她砸碎随身携带的银妆镜,西尔维娅从行囊里找出一块磨光的金属片。
当两片反光物以特定角度交叠,那些扭曲的符号突然排列成诗句——
“鲜血乃我们的契约,无关忠诚与爱情,我与你共享愤怒,直至永恒之谎崩落。”
西尔维娅突然问道:“你信这种童话吗?”
伊莫金缓缓摇头,拔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划开了手掌。
“我不信童话,但我相信我们。”
血珠滴在石碑上,竟被文字间的缝隙吸收,整座森林发出悠长的叹息,仿若等待已久早已渴极的沙漠旅人,终于在此刻饮下甘霖。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惊起群鸟。
西尔维娅猛地推开伊莫金:“躲洞里去!”
但伊莫金没有听从安排,她迅速爬上了不远处的树——父亲曾让她学习箭术,贵族女孩拥有这些技能可以增加一些价值。
但具体是什么价值,由不得他来定。
她拿出这几日拜托西尔维娅制作的弓箭,熟练地架起武器。
“他们教我狩猎,可从没说要猎什么人。”
弓弦震响,为首的卫兵捂着喉咙倒下。
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这些由断枝制成的箭怎么会刺穿自己的铠甲。
就在此时,西尔维娅的血液也滴入石碑。
两种不同的血液在石碑的沟壑中交汇,如同两条相争的毒蛇。
森林中的荆棘仿佛感受到召唤,向她们的立足之处纷涌而来。
卫兵们惊恐的看到,那些荆棘将两个女孩轻轻包裹住,宛若坚硬的铠甲,而剩下的荆棘将他们的武器弹回,直到贯穿主人的心脏。
伊莫金从树上跳下,与西尔维娅背靠背站在石碑前,她们的伤口紧密相贴。
荆棘藤破土而出,温柔地缠绕住两人的手腕,像某种古老的握手礼。
“看来......”西尔维娅看着被荆棘绞杀的追兵,露出快意的笑容,“连荆棘都嫌他们脏。”
石碑突然裂开,断裂处涌出浓重的黑雾,雾中浮现无数透明女子身影,她们的手掌也紧紧贴合,最末端的两个影子正是伊莫金和西尔维娅的轮廓。
黑雾散去,在石碑的原处留下了深不见底的地道。
西尔维娅牵着伊莫金踏入地道时,入口再次合上,石碑又再次出现,最后一丝月光映照在碑文上——那里竟多出了她们二人的名字。
(七)
地下图书馆落座于一片森林底下,在这些年间收留了数不清的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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