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07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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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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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对面书塾的诵读声停止了,许是教书先生宣布下学时间到,五六个稚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便嬉皮笑脸打闹着出门。

    一曲终了,虽不及金陵的乐坊,在这偏僻关隘小村倒是一点不俗,艳曲情浓,却让白鹭听出了不屑情爱的戏谑。

    白鹭再度打量眼前的女人,美颜外表下,唇角眼尾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雪娘,你藏得很好。”

    香梵笑意凝固,不解道:“小王爷,奴家是莲花楼的花魁,你念错奴家的花名,可得罚一杯?”

    此时江左在门外轻声禀报道:“少主公,人齐了。”

    随后“哗”一声,门拉开,一个精瘦白皙的小男童被带进来,手脚皆被绑缚,口中塞得严严实实。

    白鹭一眼认出是刚才对面书塾里读书的其中一个孩子。

    “雪娘,我江星阔做事不喜拖泥带水,你不认你的真名,这个孩子你总认得。”

    “店里的小堂倌,收养来的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碍着小王爷的眼?若是香梵有何错处,小王爷大可罚我,放过这个小堂倌。”

    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让她如野鬼扯去了人皮,要打回地狱一般浑身发抖。

    “雪娘,你可认得此毒?”

    江星阔将帕子在案上一放,现出一截渗出靛蓝色暗纹的胸骨。

    香梵不语。

    “此毒名为罗刹泪,在体内埋伏极深,发作起来是寒症,死时却看不出死因,只有骨头上有毒纹。只有朔渊小国才有此毒,朔渊人为免惹祸上身,轻易不用。”

    “小王爷为何同我一个花魁说这些?”香梵还想最后掩饰一次。

    “你为何要害海西部贡使索律阿?受谁人指使?”

    都说出去,是没命活的。

    香梵不语。

    江星阔慢条斯理拿起腰间匕首,自骸骨上轻轻刮下一点靛蓝色粉末。“宋琏死后,你无依无靠,进了勾栏,六年前,与恩客诞下一子,你悉心养育,送进书塾,一定也很想他出人头地吧。”

    他扯开那男孩口中的布,“可惜遇到了我。我江星阔不拘礼法,不以君子自称。”

    说着,将刀尖上的粉末递至男孩口边。

    “不!!”香梵扑向江星阔,被江左一手拉住,按在地上。

    “粗鲁。”江星阔冷声道。

    江左将人扶起安坐。

    她苦苦哀求,“不错,我是雪娘!你不要伤害这个孩子,一切与他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主使者宋琏已死,制毒者是我,我愿偿命。”

    男孩吓得涕泪横流,看得白鹭心有不忍。

    上前当着江星阔的面,将孩子小心地自刀尖挪开,扶至墙边椅子坐下,不满地看了眼他,江星阔一边眉头微提,将刀尖的粉末抖了去。

    雪娘供述,十一年前正旦节前一个月,各族贡使赶去金陵朝觐先帝,宋琏给海西部贡使索律阿践行,当晚宋琏喝多了,索律阿陪其回房途中路过宋府一处地窖,他拉着索律阿进了地窖,向其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那地窖里用银锭子铺成一条银龙,一眼望不到龙头,尽是被他贪墨的朝廷军饷,是拨给镇北军及其家属的家用。

    宋琏第二天醒来,忆起此事,但索律阿已悄悄动身离开,宋琏亲自带兵去追,将索律阿一行八人秘密绑回,关在宋府私牢里。

    “宋琏问我,什么毒让人死得又快又看不出迹象?我便拿了一瓶罗刹泪出来,每人一滴,痛苦挣扎一番之后,这八个海西部的人就悄无声息地死光了。”

    她平铺直叙,像说死了几只猫,几只狗的语气。

    “好狠。”白鹭多看了她一眼。

    “为掩人耳目,宋琏又出城关杀了一帮挑衅的北凛人,嫁祸他人,顺便伪造军功。”江星阔补充道。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了。”雪娘淡淡地说,“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杀便杀,放过这个孤儿。”

    “罗刹泪的原料罗刹果结在朔渊,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得来十分不易。”江星阔抹了抹刀尖残存的粉末。

    “哼,不错,我只制成了一瓶,八个人费了我大半瓶毒药。”

    他缓缓问道:“你剩下的毒药用去了哪里?”

    雪娘一愣。

    白鹭听闻睁大了眼睛,难道江星阔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宋琏为何要害他?

    “我怎会知道?”

    江星阔用刚才抹过药粉的手指伸向白鹭身旁的男孩。

    女人尖叫一声,“我真的不知!”

    “贡使一事之后,过了一年,也是严冬。宋琏忽然跟我要剩下小半瓶罗刹泪。我说此毒所剩无几,用完也没有原料再制了。他说无妨,杀一个狗崽子,不得用寻常办法去杀,要保万无一失。”

    “但是过了阵子,我并没有听闻与他来往的任何一个人有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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