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意识和行动力。她想用意念呼喊小陈默快跑，想告诉她躲进房间锁上门，但她的“声音”在剧烈的生理反应下变得微弱而混乱。

    她眼睁睁看着继父的刀在挥舞，看着母亲绝望的哭喊，看着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无力感！比在医院走廊被剥夺探视权时更甚百倍的无力感！

    童年最深的恐惧阴影，在这一刻化为实质的生理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这巨大的晕眩和恐惧彻底吞

    噬时——

    砰！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猛烈撕扯！

    眼前的场景、挥舞的刀、继父的咆哮、母亲的哭喊、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所有景象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纹，然后轰然崩塌！

    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拽离！

    ……

    “噗通！”

    陈默重重地跌跪在回响大厅冰冷坚硬的黑色石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

    但更剧烈的，是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眩晕和恶心感！

    她双手死死撑住地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胃里翻江倒海，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视野一片模糊，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还残留着嗡嗡的轰鸣。

    “唔…呕…” 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试图对抗那源自生理本能的强烈不适。

    那把没沾血的刀，继父赤红的双眼，角落里小陈默惊恐到失焦的眼神…这些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现，每一次闪现都带来一阵新的眩晕和冰冷的战栗。

    “喂！你…你还好吗？” 一个带着惊慌和关切的女声在旁边响起，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林薇。

    她看到陈默突然出现又瞬间瘫倒，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痛苦地干呕，吓得赶紧跑了过来，蹲下身想扶她。

    “别碰我！” 陈默几乎是本能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冰冷警告和强烈抗拒。

    她猛地甩开林薇试图搀扶的手，动作因为眩晕而显得笨拙却异常坚决。

    林薇被她冰冷的语气和抗拒的动作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我…我只是…”

    “滚开！” 陈默低吼，强忍着眩晕抬起头：“你是圣母吗？”

    她的眼神涣散了几秒才重新聚焦，她看到了林薇眼中的关切。

    但这关切在她此刻的状态下，只让她感到烦躁和一种被窥探的威胁。她不需要怜悯！不需要靠近！尤其是在她如此脆弱、如此失控的时候！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软得厉害，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只能狼狈地半跪着，急促地喘息。

    胸口的空布袋，此刻不再是灰败，而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死气。

    刚才那失败的根源回溯，不仅没有解开任何心结，反而像是把童年最深的恐惧毒瘤狠狠搅动了一番，将脓血和毒素再次释放出来，腐蚀着她的意志。

    角落里，一直如同石雕般沉默的老吴，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凌乱的花白头发，看向陈默这边，眼神复杂。他看到了陈默的极度痛苦和失控，看到了她胸口那散发着不祥死气的钥匙，也看到了那把刀在她意识中留下的恐怖印记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他放在腿上的、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握成了拳头，又低下了头。

    扳手钥匙上的暗红锈迹，在昏暗中似乎变得更加刺眼。

    林薇被陈默的抗拒和冰冷吓住了，不敢再靠近，只是担忧地看着她，眼圈又有点发红，又要抽泣起来。

    陈默终于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背对着林薇和老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额头的冷汗，又用力按了按依旧翻腾的胃部和刺痛的太阳穴。

    晕血的阴影和根源回溯的失败，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她不需要关心，她只需要…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丝残酷的真实感。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那些混乱的惊恐和痛苦已经被强行压下，只剩下疲惫和一层更加厚重、更加坚硬的冰壳。

    “别哭了。” 她背对着林薇，声音嘶哑却恢复了那种拒人千里的冷硬，“我没事。” 她这么说着，却转身往更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