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说更多的话。他等我吃完，去退了房，我们一起走回学校，穿过街口时，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走在我前头，而是和我并排。风从高楼之间穿过来，冷得像刀子，我不由缩了缩脖子，他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直接给我围上。

    “你戴吧，我不冷。”

    我没说谢谢。也没有推辞。就像那句“我在这儿”一样，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就显得轻了。

    快到校门口时，他忽然说：“我们还可以像平时那样，慢慢来，好不好？”

    我抬头看他。他神情平静，眼睛里却有某种说不出口的诚恳。

    我点点头。

    那天之后，我们好像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有时在图书馆门口碰面，也有时在操场边上坐着聊天。

    可我知道，一切都变了。哪怕我们之间没有谈论那晚发生的任何细节，哪怕没有人再提起那句“不要丢下我”，可我们的步调、眼神、甚至沉默时的气息，都慢慢有了不同。

    他看我时，不再只是朋友之间的平视，而像是在读一本他很久以前就想翻开、却不敢翻开的旧书。

    我听他说话时，也不再只是听，而是开始留意他说每一句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幅度，手指是否轻轻敲着桌子，语气是否有一点点不自然的温柔。

    那种感觉，像春天要来了，冰还没化，但空气已经开始变软。谁都没说破，可心里都知道，这不是偶然。

    而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在那一夜之后，悄悄地，动心了。

    那天晚上，我们照常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天很冷，书页翻动时，手指像纸一样干，偶尔不小心碰到，他会低声说一句“借过”，然后把书本挪给我一点位置。再没有比这更平常的场景了。

    但我知道，变化已经在每一个细节里潜伏着。

    他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害怕我察觉。他不像从前那样大笑了，说话也更温和克制。但这种克制，却更让我着迷。就好像一个人明明快要落泪，却努力维持微笑——我总忍不住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快闭馆的时候，他忽然说：“最近好像更容易累了。”

    “是因为我吧。”我没抬头，低着头看题本，声音却比我预期的还小。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你是原因，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的笔顿住了。他也没再说话。

    我们就那样坐着，直到灯光一盏盏熄灭，窗外只剩路灯投下的浅黄光。我们一起走出图书馆，肩并着肩，谁也没主动去碰谁，但谁也没有走远一步。

    风还是冷的，可那一夜，我却觉得，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好像比以往都要短一点——不是因为脚步快了，而是因为，那些藏在冬夜里的话语与心跳，已经不必说出口了。

    彼此心照不宣的温度，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