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洁的预兆

    清晨的阳光穿过地铁站穹顶的玻璃，落在地面，形成一片片刺眼的光斑。喻岁礼站在出口的阴影里，仿佛刚从深海中打捞上来，浑身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湿冷感。手机屏幕亮起：4月5日，7:15。距离她踏入那辆永不抵达终点的地铁，仅仅过去了八小时。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彻底篡改。

    她抬手揉了揉右眼，那里持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异物感，仿佛有活物在虹膜下蠕动。指尖拂过脸颊，触到一点干涸的硬痂——是昨夜在标本室流下的血泪。她掏出那枚冰冷的纪念币，地铁站昏黄的灯光下，硬币表面光滑如初，那个诡异的眼睛符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丝莫名的烦躁掠过心头。

    踏入仁和医院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大厅，喻岁礼习惯性地挺直脊背，将一切情绪压回冰封的湖面之下。然而，当她目光扫过步履匆匆的同事、焦虑的家属、推着仪器车的护士时，异象发生了。

    影像，无声无息地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方浮现、流动、湮灭。

    *  提着早餐匆匆走过的实习医生小刘，头顶是他躺在血泊中，胸腔被金属支架贯穿的画面，时间是…今天下午？

    *  推着换药车的王护士，头顶影像则是她在一间废弃的病房里，被无数输液管缠绕勒紧，眼球凸出。

    *  一个哭泣的家属，头顶影像却是她自己站在医院天台的边缘，风吹起她单薄的病号服……

    这些死亡的预兆，色彩鲜明，细节清晰，如同嵌入现实的幻灯片，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喻岁礼猛地闭上左眼，只用右眼去看——那些影像依旧存在，甚至更加清晰，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她再睁开左眼，影像消失。

    这不是幻觉。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说，是她在那个“午夜医院”里获得的东西，正在苏醒。

    “喻医生？早。”李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

    喻岁礼迅速将目光从李护士头顶那个溺毙在医疗废液桶里的恐怖影像上移开，声音平稳无波：“嗯，有点累。36小时班的后遗症。”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却在心胸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口被张主任拦下。这位素来威严的专家，此刻在喻岁礼的右眼视野里，形象却发生了骇人的重叠——现实中的张主任递来一份病历，而悬在他头顶的影像，则是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胸腔被暴力剖开，一颗爬满黑色线虫、仍在搏动的心脏被一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捧起。那双手…喻岁礼瞳孔微缩，指甲的形状异常熟悉。

    “正好找你。”张主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递过病历，“昨天高速车祸送来的那个17岁男孩，家属坚持要看手术录像和详细报告。你整理一下，下午家属谈话要用。”

    喻岁礼接过病历夹，指尖冰凉。封面上，患者姓名如冰锥刺入眼帘——**李明轩**。正是她记忆中在“午夜医院”宣告死亡，后来成为“标本”的那个少年！她迅速翻开内页，目光死死钉在死亡时间记录上：**4月4日，23:07**。与副本中的时间点分秒不差！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巧合？还是…那个副本，正在侵蚀现实？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喻岁礼立刻打开电脑，调取昨天下午李明轩的手术录像。屏幕亮起，无影灯下，少年苍白破碎的胸腔被器械撑开。喻岁礼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录像中的每一个细节，出血点的位置、器官损伤的程度、她下刀的角度、甚至最后监护仪上拉成直线的心电图…都与“午夜医院”107病房里那个“标本”的初始状态，严丝合缝地吻合！仿佛录像带被剪辑过，硬生生塞进了副本的场景。

    “这不可能…”她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纪念币。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安慰。突然，电脑屏幕剧烈闪烁，手术画面被一片刺眼的雪花覆盖。

    滋啦——滋啦——

    电流噪音尖锐地响起，雪花点跳动了几下，猛地切换成一个昏暗的监控视角：

    *  画面一：齐瑶蜷缩在大学宿舍狭小的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她的床头柜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借着台灯的光，能看到上面画满了扭曲的医院走廊、滴血的标本罐、以及…喻岁礼手持手术刀、表情冰冷的侧脸。

    *  画面二：一个室□□击场。邢振戴着隔音耳罩，独眼死死盯着远处的靶心，手指搭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扣下。他脚下的弹壳散落一地，背影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  画面三：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只有通讯器微弱的指示灯闪烁。赵景明对着话筒急促地说着什么，镜头猛地拉近，他的口型清晰可辨：“…确认目标代号‘女巫’，初步判定为高潜质‘污染源’，请求立即启动‘清道夫’回收程序，坐标…”

    画面戛然而止，电脑屏幕恢复了正常的手术录像界面。喻岁礼的右眼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有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