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704号心脏

    黑暗像实体般压下来。福尔马林池中的水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某种黏腻物体拖过地面的声响。喻岁礼紧握着704号标本罐，玻璃表面的冷凝水打湿了她的掌心。

    "有打火机吗？"她低声问。

    "有，但——"赵景明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别开。"喻岁礼打断他，"先别暴露位置。"

    她将标本罐轻轻放在地上，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瓷砖。黑暗中，其他玩家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齐瑶急促的喘息在左前方三米处，邢振沉稳的鼻息紧挨着她右侧，赵景明...赵景明几乎没有呼吸声。

    福尔马林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混合着某种花香。喻岁礼的瞳孔开始适应黑暗，隐约看到池边爬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东西移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关节缺油的木偶。

    "林护士长？"喻岁礼试探性地开口，立刻感到罐中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黑暗中传来轻笑，是个年轻女声："好久不见...喻医生..."

    喻岁礼的脊背窜过一道电流。这个声音她认得——两年前那个产后大出血的产妇，她没能救回来的那个。

    "你认错人了。"她冷静地回答，同时向记忆中的通风口位置后退。

    "怎么会错呢..."声音突然贴近耳边，冰冷的呼吸喷在喻岁礼的颈侧，"你的手术刀...划开我子宫时的触感...我记得很清楚..."

    标本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惨白的闪光中，喻岁礼看清了面前的"东西"——一个穿着老式护士服的女性躯体，脖颈以上却是由无数条血管编织成的网状结构，中央悬浮着那颗704号心脏。每条血管末端都长着一只眼睛，全部死死盯着她。

    "看...这是你留给我的礼物..."林小雨——或者说曾经是林小雨的东西——用血管掀起护士服下摆。她的腹部是个空洞，里面蜷缩着一个胎儿大小的黑影，长着成人的面孔，正是喻岁礼的样子。

    齐瑶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邢振的手搭上喻岁礼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别动，它在诱你触碰。"

    喻岁礼没有动。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个胎儿般的"喻岁礼"身上。那张小脸上带着她从未有过的表情——恐惧、哀求、绝望。

    "我从未做过妇产科手术。"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我的病人。"

    林小雨的所有眼睛同时眨动："但你希望过病人死去，不是吗？那个醉驾撞死一家三口却活下来的富豪...那个虐待儿童的家暴男...你在缝合时故意放慢速度...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点点归零..."

    灯光再次熄灭。喻岁礼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耳边响起只有她能听见的私语："系统挑选玩家不是随机的，喻医生。它要的是我们这种...手上沾血却问心无愧的人。"

    下一秒，标本室所有柜门同时弹开。数百个器官标本漂浮到空中，开始有规律地搏动。墙壁渗出鲜血，组成一行字：

    【选择吧：留下一个，或者全部留下】

    林小雨的声音变得庄严："这是我的领域规则。你们中必须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标本室，成为新藏品。否则...所有人都会变成走廊里那些东西。"

    赵景明突然开枪。子弹穿过林小雨的血管网，打在后面的标本柜上，火花四溅。林小雨只是咯咯笑着，被击穿的血管瞬间再生。

    "没用的，赵队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的''''驱魔子弹''''在这里只是玩具。毕竟...你连真正的''''清道夫''''都不是，只是个被抛弃的预备队员。"

    赵景明的表情扭曲了。他再次举枪，这次对准了喻岁礼："都是你这菜鸟乱触发任务！现在怎么办？"

    邢振挡在喻岁礼面前："冷静。系统不会设置无解的任务。"

    "系统？"林小雨大笑，所有眼睛流出血泪，"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个副本早就变异了！因为她的到来——"一根血管突然指向喻岁礼，"一个天生的女巫！"

    喻岁礼感到口袋里的纪念币变得滚烫。她掏出来，发现上面的图案已经变成了一枚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选择吧，喻医生。"林小雨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像护士哄劝病人，"留下一个，其他人就能带着线索离开。很公平，不是吗？就像你在手术台上经常做的那种抉择。"

    齐瑶突然冲上前："我们不会留下任何人！"

    林小雨的血管猛地伸长，缠住齐瑶的脖子："勇敢的小羊羔...那就你先来参观我的收藏室吧..."

    喻岁礼看到齐瑶头顶浮现出半透明影像——她被分解成各种器官，浸泡在不同的罐子里，头颅摆在正中央，嘴巴一张一合地无声尖叫。这画面比之前任何幻觉都要清晰，仿佛已经发生的事实。

    "等等。"喻岁礼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