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不是说宁死不放足吗?"
退朝时,李光地悄悄拉住张英的袖子:"咱们这样...会不会被天下读书人唾骂?"
张英望着乾清宫巍峨的殿宇,长叹一声:"活着才能谈气节啊..."话音未落,就见几个蒙古王公大笑着从身边走过,腰间新添的印绶晃得人眼花。
……
后宫之中,那些有机会出宫再嫁的妃嫔们却大多选择了留下。先帝留下的嫔妃们,年纪最小的也已三十有余,在这年头,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到了这个岁数,怕是早就当上了祖母。
伊尔哈这日特意去了慈宁宫偏殿,看望那位董鄂妃的妹妹。推门进去时,只见这位年近四十的太嫔正专心抄写佛经,案头供着的白玉观音纤尘不染。
"娘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太嫔放下毛笔,双手交叠在膝上,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是本宫十二岁入宫,早就记不得宫外是什么模样了。"她望着窗外一株开败的海棠。
最令人心酸的是咸福宫那位石太嫔。伊尔哈派人去问时,老嬷嬷哭着回禀:"主子说宁可在这儿吃斋念佛,也不想回去看兄嫂的脸色。"原来她娘家早就败落,如今兄嫂就等着她带份嫁妆回去好填补亏空。
倒是钟粹宫住着的几位年轻庶妃动了心思。有个万琉哈氏的小常在,才二十出头,听说能出宫,连夜收拾好了包袱。可临到要走了,又躲在房里哭——她父亲早亡,回去只能依附叔伯过日子,还不如在宫里熬资历。
伊尔哈站在宫墙上,望着几个收拾行装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些女子就像御花园里那些移栽的花木,在深宫里扎了根,再挪出去反而活不成了。秋风卷着落叶掠过甬道,把那些犹豫的脚步声吹得零落不堪。
只有一位陈答应最终踏出了宫门。那日伊尔哈特意去送,见她穿着入宫时的旧衣裳,怀里紧紧抱着个包袱,里头装着这些年攒下的五十两银子。临上马车前,她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奴才这一去,必当好生活着,才不负娘娘恩典。"车帘放下时,伊尔哈分明看见她眼中既有恐惧,也有期待。
端嫔这些日子有些神思不属,她自小娇养长大,父母都对她很疼爱,本不想让她进宫的,可皇命难违,选秀时被选中成了康熙的妃子。
父母不求她荣华富贵,只求她能在宫中安稳度日就好,所以她在宫中一向低调。她如今没有宠爱也没有子嗣,听说皇上允许后妃改嫁,她有些犹豫。
端嫔这些日子总是倚在窗前发呆,手里攥着的一方绣帕被无意识地揉皱又展平。她才二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可在这深宫之中,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
伊尔哈注意到,最近几次请安时,端嫔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今日在御花园偶遇,端嫔行礼时竟连步摇都忘了扶,任由那支素银簪子在鬓边晃荡。
"妹妹近日睡得可好?"伊尔哈故意问道,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端嫔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却不小心露出了腕上那个褪色的红绳——那是入宫前母亲亲手给她系上的平安结。
回到寝宫,端嫔对着铜镜慢慢梳理长发。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可眼角已经隐约有了细纹。她想起选秀那日,母亲在神武门外死死攥着她的手,眼泪滴在她嫁衣的绣纹上:"我儿,活着就好..."
如今皇上允许无子妃嫔出宫,她心里那簇本以为早已熄灭的火苗,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昨日家中偷偷递进来的信上说,父亲已经给她相看好了人家,是个丧妻的武将,性子粗狂,但对妻子不错,家中只有一个刚两岁的女儿,这个年纪养大跟亲生的也没有区别了。
"主子..."贴身宫女捧着药碗进来,见她又在出神,忍不住劝道,"您若真想走,皇贵妃娘娘定会帮衬的。"
端嫔却突然落下泪来。她怕啊,怕宫外陌生的世界,怕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更怕自己这颗已经习惯了深宫秩序的心,再也适应不了民间的生活。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落,花瓣粘在窗纸上,像极了当年选秀时,贴在轿帘上的封条。
……
端嫔终于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鼓起勇气跪在了永和宫门前。她褪去了平日素净的宫装,换上了一件许久未穿的藕荷色旗袍,发间只簪了支新摘的芙蓉花,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入宫时的模样。
伊尔哈刚起身就听琉璃来报,说端嫔在外头已经跪了快一刻钟,她连忙亲自出去将人扶起。
"娘娘..."端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嫔妾...想求个恩典。"她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伊尔哈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忽然想起去年端午时,端嫔偷偷给宫女们分香囊的情景。那时她笑得温柔又寂寞,说是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如今这双绣过无数香囊的手,终于要为自己绣嫁衣了。
"你放心。"伊尔哈亲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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