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哈站在廊下,看着太监们用清水冲洗青石板上的血迹。混着血的水流顺着螭首排水口汩汩流走,就像昨日孩子们嬉戏时,那些被冲走的落叶。
"娘娘..."琉璃小声提醒,"惠嫔娘娘醒了,正找您呢。"
暖阁里,保清的高热已经退了,正窝在惠嫔怀里喝粥。惠嫔一见伊尔哈就红了眼眶:"姐姐,我..."
"嘘。"伊尔哈接过粥碗,试了试温度,"孩子没事就好。"
窗外传来"哐当"的落锁声——那是咸福宫方向。伊尔哈舀了一勺山药粥喂到保清嘴边,心想这深宫里的明枪暗箭,终究比秋雨更防不胜防。
但至少今日,万岁爷的雷霆手段,足够让某些人安分一阵子了。
保清病愈后,惠嫔亲自将他送到了永和宫。
"妹妹这是......?"伊尔哈看着惠嫔身后跟着的一队捧着衣裳玩具的宫人,有些诧异。
惠嫔将儿子往前轻轻一推,温声道:"这孩子病才好,我怕延禧宫还有不干净的东西,想请姐姐帮忙照看几日。"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色,"我也好腾出手来,把宫里好好理一理。"
伊尔哈了然,伸手牵过保清:"也好,正好保成偶尔会过来过夜,可以保成做个伴。"
保清倒是欢天喜地,一溜烟就跑进去找太子弟弟玩了。惠嫔望着儿子的背影,这才压低声音道:"那日查出来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她没说完,但伊尔哈明白——这宫里盘根错节的势力,岂是一个安嫔就能掀起的风浪?
三日后,当惠嫔来接人时,延禧宫已焕然一新。原先伺候的宫人换了大半,连庭院里那株可疑的海棠都被连根拔起,改种了寓意吉祥的石榴。
"都处置干净了?"伊尔哈递过一盏茶。
惠嫔微微一笑,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过:"姐姐放心,往后保清的衣食住行,都由我从赫舍里家带来的老人经手。"她抿了口茶,忽然道,"对了,咸福宫那边......"
"昨儿个内务府来报,说是要修缮。"伊尔哈轻描淡写地说,"怕是得住一阵子偏殿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说透——既然敢对皇嗣下手,就该知道,这紫禁城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与"巧合"。
窗外,保清正拉着保成的手,兴致勃勃地讲述他在永和宫的新发现:"弟弟!佟娘娘院里的石榴树会结甜果子!比御膳房的还甜!"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深宫里的博弈从未停止,但至少此刻,孩子们的笑声依然纯粹明亮。
……
惠嫔踏入咸福宫偏殿时,庶人李氏正坐在窗边绣花,发间再无珠翠,只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发髻。见惠嫔进来,她手指一颤,绣花针在绢布上留下一个突兀的结。
"姐姐是来看我笑话的?"李氏抬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惠嫔冷着脸坐下,直截了当:"为何要害我儿?"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李氏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茶盏边缘:"你以为...我只是针对保清?"她眼底泛起一丝讥诮,"我不过是看不惯,凭什么佟佳氏能把皇子公主都拢在身边?她一个贵妃,倒比皇后还威风。"
原来如此。惠嫔攥紧了帕子——李氏嫉妒的从来不是保清,而是伊尔哈与孩子们那份亲厚。
"就为这个?"惠嫔声音发颤,"你可知若那日太子也穿了带毒的衣裳......"
"那又如何?"李氏突然激动起来,"反正我这辈子都无儿无女,看着你们......"她猛地刹住话头,别过脸去。
惠嫔问她为何是保清。
李氏:“因为乾清宫和寿康宫我安插不进人手,钟粹宫里荣嫔因为之前失去过几个孩子,所以看三公主看得紧,我也没法下手。倒是保清一向皮实,惠嫔姐姐你又刚成为一宫主位,有时候难免疏漏。”
惠嫔听完这番话,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所以......"她声音发冷,"你是觉得保清身子骨壮实,就算中了毒也死不了,最多让我和佟佳姐姐担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李氏垂眸不语,算是默认。
惠嫔突然笑了,那笑声比秋霜还冷:"那你可知道,太医说那剂量若是再重三分,保清的嗓子就毁了?"她俯身逼近李氏,"一个不能读书习字的皇子,在这宫里会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清楚?"
李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确实没想那么远......或者说,她刻意不去想那么远。
"你以为你算计的是佟佳姐姐?"惠嫔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算计的是皇上看重的长子!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曾孙!"她一字一顿,"你算计的,是大清的未来。"
咸福宫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吹得窗纸哗啦作响。李氏面色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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