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9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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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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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显然也注意到了。伊尔哈看见天子的手指在接触到茶盏时微微一顿,目光在那宫女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闪过一丝恍惚,但转瞬又恢复了清明。

    "这簪子..."康熙的声音比平日低沉,"是内务府新制的样式?"

    那名叫春翠的宫女身子微微一颤,声音却依然平稳:"回万岁爷的话,是奴婢从家里带来的旧物。"

    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伊尔哈注意到康熙摩挲茶盏的指尖有些发白,她不动声色地移步上前:"皇上尝尝这新进的六安瓜片?臣妾记得您最爱这个。"

    康熙抬眼看她,眸中的寒意让伊尔哈心头一凛。只见天子轻轻搁下茶盏,对李德全淡淡道:"带下去审。"

    短短四个字,却让春翠瞬间面如死灰。她仓皇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万岁爷饶命!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

    李德全已经带着两个太监上前,利落地架起春翠就往外拖。伊尔哈注意到康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支在挣扎中掉落的兰花簪,直到人影消失在宫门外。

    "表哥..."伊尔哈轻声唤道,却发现康熙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无妨。"康熙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朕先回乾清宫了。"

    当夜,慎刑司的灯笼亮到三更。伊尔哈在永和宫辗转难眠,窗外秋风呜咽,像是谁在低声啜泣。直到子时,李德全才来禀报,说那宫女招认是受了储秀宫李嬷嬷的指使。

    "李嬷嬷说...说万岁爷最念旧情,若是见到与孝康章皇后相似的容貌..."李德全的声音越来越低。

    伊尔哈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气得浑身发抖:"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孝康章皇后作伐子!她把姑母当做什么人?!又将表哥置于何地?!"

    第二日清晨,伊尔哈去乾清宫请安时,看见康熙正在批折子,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殿内焚着浓重的檀香,却掩不住一股药味。见她来了,天子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处理干净了。"便再没提起此事。

    伊尔哈后来才知道,那夜康熙在乾清宫独自坐了一宿。李德全说,皇上对着那支被折断的兰花簪看了很久,最后亲手将它锁进了一个锦盒里。

    暮春时节,伊尔哈在整理库房时偶然发现一个落灰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素银兰花簪。她突然想起那日康熙看着春翠时,眼中除却怒意,还有更深更痛的什么东西——那是八岁丧母的孩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件事只在永和宫内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很快便归于平静。宫人们私下里议论,都说春翠这丫头定是在御前打翻了茶盏,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被李德全亲自拖下去。毕竟在这深宫里,一个粗使宫女突然消失,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听说那丫头被送去浣衣局了?"

    "嘘...我瞧着是被打发去辛者库了。"

    "活该!谁让她不长眼,在万岁爷面前失仪..."

    几个小宫女躲在回廊拐角处嚼舌根,见伊尔哈的贴身嬷嬷过来,立刻噤若寒蝉地散开了。嬷嬷摇摇头,心里明镜似的——那日的情形她看得真切,春翠那身打扮,那副作态,分明是有人精心调教过的。但既然主子们都不提,她自然也不敢多嘴。

    康熙依旧每日来永和宫看太子,神色如常,仿佛那日的恍惚从未发生过。只有伊尔哈注意到,每当有生面孔的宫女上前奉茶时,天子的目光总会先在那人脸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

    深秋的落叶铺满了宫道,扫了一层又落一层。就像这宫里的秘密,埋了一件又添一件。偶尔伊尔哈路过库房,看见那个装着断簪的锦盒,总会想起康熙那夜独自坐在乾清宫的身影。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人把那锦盒收到更隐蔽的角落去。

    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宫墙之内。

    ……

    寒冬腊月,紫禁城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十一月初的这场大雪来得格外早,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三日才停。檐下的冰溜子结得老长,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雪停这日,伊尔哈裹着狐裘去了坤宁宫。赫舍里皇后去世后,康熙给她谥号定为仁孝,算是对她一生的肯定。

    仁孝皇后的忌日将至,宫里处处透着肃穆。她跪在佛前上香时,恍惚想起这位早逝的皇后生前最爱在雪天煮茶赏梅。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伊尔哈默默念了段往生咒,这才扶着宫女的手起身。

    回永和宫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远远就听见孩子们的笑闹声——保清带着三公主正在院门口堆雪玩。

    马佳庶妃前些日子又诊出怀孕,算算日子,应该是康熙的三阿哥。马佳氏养胎,愈发顾不上三公主,幸好保清经常带着妹妹玩。

    见伊尔哈回来,两个小家伙立刻扑上来,小脸冻得通红。

    "佟娘娘!我们在堆雪人呢!"保清兴奋地拉着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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