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宏凯瞥了他半天,见阮母说话没用,这才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敢甩脸色给你老子?”
阮莘词还是沉默端坐。
“……好了老公,别吓着儿子。”阮母看了半天,心里没底。阮莘词越来越大,他们越来越控制不住他,现在这架势,看来也是吃软不吃硬,于是唱起白脸,招呼众人吃饭。
她都想好了,哪有孩子不跟妈亲的,一会儿她哄两句就行了。
殊不知阮莘词对他们的表演毫无兴趣,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
正如他所愿,他的弟弟既挑食又能吃,扒拉着大鱼大肉吭哧吭哧往嘴里塞,米饭肉骨头撒了一桌子,旁边的阮母还满眼宠爱地给他夹排骨倒饮料,加上阮宏凯吃饭也快,这一桌子菜很快就杯盘狼藉,没什么可下筷子的了。
阮莘词也不想吃,这三人也根本没注意到他根本没盛饭,意思意思挑了两个绿叶子丢在碗里就了事。
他也不能夹肉,会被翻白眼的。
阮宏凯吃饱喝足,率先开口:“你最近跟齐少爷怎么样啊?”
“就那样。”
“你少顶嘴!我告诉你,你们oga还是早点嫁人,尤其是你踩了狗屎运可以讹上人家这么有钱的alpha,你啊,还上什么学啊,赶紧先想办法嫁进齐家才是正事!”
老生常谈了,阮莘词冷笑,只敷衍答应。反正不分手,阮家就不会狗急跳墙地为难他,他们还痴心妄想从齐家赚钱呢。
见阮莘词无动于衷,阮宏凯眼珠一转,倒了杯酒说:“唉,要是你早点结婚拿到彩礼,我们也好赶紧送你爷爷去做手术啊!咱们家现在实在是穷,也没办法……”
“爷爷怎么样了?”
阮宏凯哼笑,听出他焦急,叹了口气说:“还那样,咱们钱不够,根治不了啊。要是齐家出手帮忙,什么好医院好医生咱找不着?那你爷爷才是真的有救呢。”
阮莘词桌底的双手紧攥。
“……我给的钱,起码够爷爷好好疗养。”他抬头,眼中寒光直直投向阮宏凯,让这个暴躁的中年都有些退却,“为人子女一场,不能太过分吧。”
阮宏凯陷入沉默,不知他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但阮莘词不抱希望,他只能暂时维持平衡。
“你放心,钱我还是会打给你们,你们把爷爷的治疗费交够,剩下的我不会多管,但如果你们想鱼死网破,那就连我的一分钱也拿不到。”
“别想着去我学校闹,或者找齐家闹,我可以豁得出去,人家不会惯着你们。”
他话音落地,除了阮弟弟游戏的爆炸声,阮家陷入一片安静。
饭后,阮家夫妻心怀鬼胎地溜走了,阮莘词环顾四周,发现阮弟弟书桌上摆着几本空白练习册。
阮弟弟的书桌对着阳台,而阳台边就是阮家夫妻卧室。
阮莘词镜片下目光微动,走到大喊“杀他啊傻B”“真n”的矮胖小孩儿身边,语气冷淡:“作业写完了吗?”
阮弟弟一激灵。阮莘词说话好像老师,吓了他一跳。
不过他很快回神,冲青年大叫:“关你屁事!少催我写作业了神经病……”
“我帮你写吧。我会模仿字迹,保证看不出来。”
于是阮弟弟兴高采烈地把他送到了书桌边。
阮莘词拿起笔,飞快写起初中练习册,唯一麻烦的是要写丑字。他一心二用,把手机放在窗口录音。
果然,阮家夫妇小声密谋把他嫁给齐家,要一大笔彩礼,怎么也得千八百万,然后糊弄他说已经救了爷爷,实际上让爷爷骗过阮莘词再自生自灭,他们就可以拿到所有钱。
至于现在,先放过蝇头小利,稳住他的情绪,让他乖乖地去伺候齐嘉曜,好顺利嫁入豪门。
阮莘词听到了全程,没什么感想。意料之中。
隔壁两人对话结束,他刚想离开,就听见阮母出了卧室门,而阮宏凯又低声接起了个电话。
“喂,宝贝儿,我当然想你啊……”
阮莘词皱眉,又按下了录音。
“你放心吧,等我拿到钱,再加上你那个项目的分红,我就跟那个老女人离婚!我早就受不了她了……当然,她净身出户,儿子归我呗!”
接下去就是一个40多岁男人恶心巴拉的油言腻语,阮莘词屏息录完了全程,闭了闭眼。
其实他早就知道,在他出生前,阮宏凯就出过轨。所以他对血缘的不信任,是否来源于做贼心虚?
阮宏凯心不心虚,阮莘词无从得知,但他现在知道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趁着阮母收拾厨房没人注意他,阮莘词悄悄离开了阮家。今天这一趟虽然惹人反胃,但收获不少。他把两条录音、阮弟弟桌上电子产品的照片保存好,坐上了回学校的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