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又看向立在右侧的一个人。
那人身量颀长,穿一袭孔雀绿圆领窄袖袍,腰间悬佩整肃,站得比旁人更笔直些,一张脸未曾抬起,只以折扇掩面,气质清冷而寡言。
“你,叫什么?”她语气微缓,带着点兴致。
“奴名简还。”
“名字倒还雅。”她勾唇,慢条斯理地抬了抬下巴,“把扇子拿开,让我看看你脸。”
简还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收起折扇,露出一张眉目俊朗的清淡面孔。
与她目光一触,竟下意识地别开了眼,耳后泛起一抹薄红。
沈念之眯了眯眼,像是逗弄猫儿般勾起唇角:“你这副样子,若出得城去,怕是半路就被人掳了。”
屋中顿时笑声轻起,目光皆落在简还身上。
简还虽面露羞色,却也垂首轻轻一笑,倒并未恼。
沈念之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最后落在站于最末的一人身上。
那人名唤鱼左,面生极俊,一双眼尾勾得飞扬,竟还点了淡妆,唇角红艳,衣袍窄裁得恰到好处,整个人风流入骨。
见她看来,鱼左眸光微转,缓步上前,躬身一礼,低声道:“小姐今日神色极好,奴才险些以为,山中白鹿都要被这风姿醉了。”
话语露骨,香艳得紧,霜杏皱了皱眉,鹊羽面露不悦,刚要出声,却被沈念之轻轻一笑压下。
“果然还是你,最会说话。”她懒懒地旋着手中玉盏,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笑,“那便你三个,随我出城。”
马车驶出城门时,天色已沉,残霞褪尽,夜色越来也深。
初秋夜微凉,晚风掀起帘角,送入几缕桂花香。
沈念之倚在车厢软垫上,双腿曲起,一只手托腮,裙角斜落,露出内层雪色绣袜,肤白胜雪。
她手指轻敲着小几,红唇微弯,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对面三人。
春容与简还坐得端端正正,一个垂眸如水,一个神情淡漠。而鱼左却十分妖娆地半倚在车壁上,眉眼带笑,眼角飞扬,似一株风中艳柳。
“你们三个,”沈念之勾唇,指尖一绕,将桌上的酒盏轻轻转了一圈,懒懒开口,“既然随我出了这城门,莫非还要一路坐成木头?”
鱼左最先笑出声:“沈娘子有何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啧,惯是会说话的。”沈念之摇了摇酒盏,眼神似醉似醒,“不用你们赴汤蹈火,我酒瘾犯了,不过是想要你们解个闷。”
她伸手接过春容递来的细瓷酒盏,红唇一沾,果香浓郁,清甜入喉,她抬眼看了三人一眼,慢悠悠道:
“来行个酒令。谁输了,答我一个问题,不许撒谎。”
“既是小姐命令,自当奉陪。”春容温声应下,简还微一点头。
鱼左则挑了挑眉:“那沈娘子可得手下留情,奴才这酒量,可真不打紧。”
沈念之懒懒扫他一眼,淡淡道:“你怕输?”
“我怕您问。”鱼左笑得娇艳。
酒令行起,车中笑语晏晏。问答之间,或轻佻或温吞,从初入花楼第一日到梦中轻唤之人,话题一层层推远又拉近。
沈念之饮了几杯,唇边的笑越发散漫,眸色朦胧。她手撑着额,指尖轻敲酒盏,忽然抬眼看向鱼左,声音像浸了酒:“你可曾……真心喜欢过哪个女客?”
这句问得忽然,车厢中顿了一下。
鱼左本还玩笑似的靠在壁上,听她这么一问,忽而正了神色。那双总带笑意的眼睛忽地平静下来,他微微一躬身,眼神一掠而过,竟显出几分认真的模样。
“自然有。”
沈念之眼中笑意骤敛,语气微沉,盯着他:“嗯?”
鱼左却不闪不避,唇角扬起一抹懒散又似认真非认真的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此一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望向沈念之,眼神里掠过一丝勾引,却又带着藏不住的灼意,眼波在马车内灯的照耀下流转,竟有几分像苍晏。
沈念之一时间动了念,一把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拉。
两人骤然相贴,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她略带酒意的吐息洒在他面颊,鼻尖抵住鼻尖,气氛霎时凝滞。
鱼左眼神微动,脖颈向前探了一寸,唇畔几近贴上她唇。
沈念之却仍不动声色,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指缝之时,她忽然抬手,一把将他推开。
“这话听着像是你对谁都说过。”她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懒懒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襟口。
鱼左站定,被她推得向后仰去,却只是低低一笑,也不恼,开口道:“沈娘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草。”
马车轱辘声渐缓,夜色已深,车停在郊外一处别院前。
这是晋国公府为沈念之及笈时所赠的私宅,虽远离喧嚣,却极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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