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清回到了家里,就看见邱嘉怡又躺在了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那是他放在香炉前的几本闲书里的一个。
邱嘉怡听见开门声,费劲的抬起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表示自己还活着、且有话要说。
祁九清拿出冰箱里的一盒牛奶,恭敬的给她供上了。
邱嘉怡慢吞吞的爬了起来,那书被撂回了本体上,渐渐和实物合二为一,她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手拄着头,一副沉思的姿势道:“我知道那女孩的名字了。”
祁九清立刻问:“是什么?”
邱嘉怡:“她叫做桃红儿。”
祁九清被汽水呛了一下,怀疑屋里火气太盛把邱嘉怡熏迷糊了:“那是我们上一件案子孕妇的名字。”
邱嘉怡知道他一点常识没有,也不跟他呛,只道:“现在妓院的名字总是什么桃红绿柳的,只是个代号而已,十个里面有八个都这么叫,不必在意。”
青年挠挠头,总觉的有些怪,像是看见分辨不出的双胞胎一样,他心中不适,便开口建议:“我们叫她小桃吧。”
邱大小姐一向惯他,开口继续:“根据这几日获得的信息,这个小桃是孤儿,一直辗转在各种各样的人手里,光是不同等级的□□场所就呆过两三家。我最近看到的一个场景里,她大约十多岁,住的地方有一条溪流,我恰好见过。”
她简略的讲过这几日看到的零碎东西,挑出重点详细的重复分析着。
靠谱的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是叫人觉得靠谱,祁九清惊喜的问:“是哪里?”
“是吴淞江。”
“那溪流我之所以见过,是因为它临近北火车站,坐在车上,刚刚启程大约就能看见。”
“那有一个叫苏家港的地方,同在关北,是流民聚集的棚户区,许多人鱼龙混杂的扎堆在哪儿,各种灰色产业也都有涉及。”
祁九清没想到才一个星期不到,邱嘉怡就能够获得这么多信息,他有些钦佩的看着邱嘉怡,这绝对需要超出常人的毅力和忍耐力,设身处地,祁九清不觉得自己能做的比她强。
邱嘉怡却不觉得有什么,她只管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介于一个屋里就她一个本地人,在这些线索的思考上,她不免想的更多,比如此刻,她犹豫的把心中的疑虑讲出:“不过我总觉得那小姑娘不像是能成厉鬼的样子。”
“我虽然做鬼没多久,对我们这个群体不是很了解,但我本能觉得,一般都是生前总是窝窝囊囊,或是有什么妻离子散的大变故的那种人,才能有足够的不甘心,来支持他们化作厉鬼......就像气疯了的人。”
“但是我们小桃同学,我主观觉得,她这狗脾气跟我有的一拼,只要能活着,什么气都能受、什么事都能干,而且她看着不像能给自己气受的人;再说她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本就是凄惨人生的写照,还能有什么能叫她觉得怨呢?”
“总不能小时候还能和恶狗抢食的人,长大了就开始自怨自艾了吧。”
祁九清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人的命运叵测,他不敢妄自断言,不真的看到那时候的那件事,谁也说不准到底会发生什么。他熟练的掐断自己的思考,转而安排起明天的任务,不给自己留闲,他问邱嘉怡:“你能推测出那会的时间吗?”
邱嘉怡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我有一次看到了一个卖报小童,视角比那男孩还低,估计也就四五岁的时候,那报纸登记了一件我家海运堂的事,好像是十三年前了。”
祁九清闻言,把饮料一口喝完,很豪气的说:“很好,那我明天就去吴淞江查查看。”
邱嘉怡无语的看着这个毛头小子,令他供上纸笔,很快就给他画了一幅钢笔速写。那是一个拾掇的有些潦草的女孩,长相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头发剪得乱七八糟,表情又臭,嘴唇薄的不留情面,单眼皮斜斜的看过来,很凶的样子。邱小姐令他拿着这墨宝去找,省得费力不讨好,半天不见成效。
祁九清贴上一张黄符,那速写很快就在纸面上现了形,他恭恭敬敬的接过,去给邱小姐准备晚饭以示感谢。
第二天邱嘉怡又不见了踪影,祁九清找了一圈,发现她又跑到厉鬼身体里去了,自打邱嘉怡逐渐发现没人护法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后,就常常自己跑去跟厉鬼共情。
祁九清不知道她这么着急做什么,只能每天临走之前把邱大小姐累着之后要吃喝玩乐的东西都提前给她准备好,茶几上每天都摆满了各种东西,等邱嘉怡吃完后,再由祁九清把剩下的皮囊收拾了。
出了门,他买了一个菜包子做早饭,按照邱嘉怡吩咐的,走到提篮桥站,坐上了英商五路有轨电车,一路直达了北站,总共花销不到一毛,到了地方连天色都还没太大变化。
下了车,他沿着吴淞江一路走去,邱嘉怡说他见到了就一定能一眼认出来,他本还在疑惑,直到遇见那条小溪,远远的看见了那溪对岸成片的房屋,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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