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得一副坐不住的样子,黎仁诚轻笑。
以前在县学读书时,他与同窗多是泛泛之交,偶尔也会谈论一下学问,却很少有闲聊的机会。倒是也有学子想与他结识深交,但他不是读书就是耕作,哪有吟诗作对畅聊人生的闲情。
像眼前这般,与好友同桌而坐,闲谈日常的体验还从未有过。黎仁诚说不清这种感觉,很陌生,又很心安。
“那老伯兴许是王止父亲,那推车指定明日就得来学田。”
聊完家里,两人又说起了农事。
黎仁诚说去人力市场,王家兄弟都不在,只见到一位老伯,程颂借着话题聊起了学田近日的忙碌。
“王家推车都在学田?”
“是啊,给舅父家铲完土,又有几家雇了王止帮忙,这几日他家兄弟全在学田忙着。”
“那租车是否耽误了王家生意?”
“没有没有。他家四辆推车,黎兄租了一辆,王止又从别处租了三辆,也是五文一日。而且这两日铲土的活儿也快干完了,接下来是要帮几户佃农施肥。”
“雇人施肥?”
“是,舅父家,吴婶子家,于婶子家,好几户都雇了。”
铲土、搅泥水、施灌,都是临时增加的农活,家里人口少、田地多的难免忙不过来。虽说花钱雇人有些心疼,总比误了农时强。
“小溪哥哥也雇了。”
画砚吃着柑橘插话。
今晚不读书,他端了盘柑橘也过来聊天。先剥了两个给少爷和黎秀才。
他俩都不吃,真好。
“小溪?宋归?”
“对,是宋大哥,黎兄认得?”
程颂知道黎仁诚能辨得出村中佃农,但走动很少,不少人可能连话都没说过。
“说不上认识,只知道宋大哥也是读书人,住在……”
“原来是那个院子。”
听黎仁诚说完,程颂想起来了。第一次从孙大家回来,路上好几个孩子从一户人家跑出来,差点撞到自己。黎兄说那院子只住了了一人。当初整个佃农村,只有他们两户是独居。
“小溪哥哥不算吧,虎子说他有个大哥啊。”
最近黎仁诚不在,程颂白天要去县学,画砚整日和虎子牛娃他们混在一起,除了下田帮忙也没少疯跑。
功课是别指望长进了,倒是对村子熟悉了不少,每日都能和少爷叨叨几句家长里短,读过书、会讲故事脾气还好的小溪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程颂??
大哥?当日黎兄不是说那院子只一个人住,难道自己弄错了,宋归家不是那里?
“就是那家。当初他家是住了兄弟两人,不过我搬来时就只剩了宋归,说是他兄长去从军了。”
“嗯嗯嗯,对对,虎子也说小溪哥哥的大哥去当兵了。”
画砚点头附和,又抓了个柑橘握在手里转圈圈。
“从军?哪里打仗了?”
程颂一惊。虽然穿去现代二十年,但打仗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忘记啊。
“没有打仗,那次是朝廷为北境募兵。据说北地春迟秋早,雪窖冰天,且偶有蛮人骚扰边境百姓,兵士折损大,常年兵源不足。”
大琞的兵役不算重,除了战时,少有强制征召,多是募兵。虽说从军能有份稳定的收入,但其中的艰苦和未知还是令多数人却步,何况是最为艰苦的北境。
“那北境是很危险吗?”
画砚听得入神,眼中还浮上了几分害怕。
“相较于内陆州府,北地算是险境了。”
“那为何小溪哥哥的兄长还要去呢?”
“不知,我与宋归并无交往。不过那次募兵给出的待遇比以往要高,若是被选上,除了衣被口粮,每月能领一千五百文。比内陆的驻军多五百文。”
一个月一千五百文,一年就是十八两银子。小有家资的人家肯定不会送子孙去冒风险,但对穷苦百姓而言,十八两确实算得上高收入了。
程颂只与宋归见过一面。是宋归主动找来秀才院,感谢他们分享了腐叶土肥田的法子。
除了直接问过黎仁诚的几个佃农,多数村民都是口口相传跟着学,还没谁正式过来道谢的,程颂还被谢得有些不好意思。
程颂都听懂了,宋归的大哥很可能是冲着银子去当兵的。兴许只是单纯地想多赚点钱,也可能当时兄弟俩遇到了难处。
“原来小溪哥哥的兄长是为了挣银子啊。”
画砚一副恍然大悟的严肃样,手上却是挺活泼,悄悄给盘了半天的柑橘去了皮。
“你吃几个了,快睡觉了不怕积食啊?”
……
休沐之后的起床总是格外艰难。
等程颂拖拖拉拉地出了屋,秀才院里已经热闹上了。黎兄在厨房热包子,青山表哥送来了半桶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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