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校到散学，程颂心累了一天，凭什么大家都能等着吃豆腐，就他得上学啊？？！！

    秀才院，周家的第一批豆腐已经成型了。三斤黄豆出了近十斤豆腐，切出了十五块。让儿子回家拔了两棵小葱，卫氏就在秀才院做了个凉拌豆腐，吃得几个人都是直竖大拇指。

    “这豆腐比城里卖得味道好！”

    “香味更浓，也更嫩。”

    “兴许刚做出来的都嫩？”

    周家父子边吃边琢磨。

    画砚跑回厨房，偷偷从少爷留下的汤料里挖了点儿料汁。这料汁不知少爷如何调配的，味道极鲜。

    嫩豆腐配上特制调料，香得画砚半眯了眼。吃完豆腐又掰了块早上剩的蒸饼，在盘子上仔细抹了一遍，确保没浪费一丝调料。

    得了肯定，卫氏又给相熟的几户佃农各送了一块豆腐。

    等程颂散学回来，老周家会做豆腐，味道还特别好的消息已经传遍佃农村了。

    “娘，这豆皮也香，咱们也做些豆皮卖吧？”

    “是啊娘，表弟这豆皮烧得好，比咱家过年时炖的肉还香。”

    这天晚饭两家是一起吃的。拌豆腐炒豆腐菘菜炖豆腐，还有程颂操刀的豆皮烧肉，吃得一桌人不但胃口大开，对即将开始的豆腐生意更是充满了期待。

    说话的是周家两兄弟。幼时家中富裕，虽比不了大户人家的排场，也算有几分家底，还雇了两个做活的杂役，他们三姐弟连家务都很少做。如今大姐两口子守着半死不活的木工坊，他们兄弟跟着爹娘种地，虽说日子也还安稳，但哥俩心里都还是憋着劲儿，想着有一日能重振家业。

    “真要做豆腐生意啊？”

    程颂看向舅父舅母。做豆腐可不是一般的辛苦，想赶上去早市售卖，凌晨两三点就得起来。

    “做什么不辛苦。既然从你这儿得了手艺，不用岂不可惜了。左右本钱不高，做着试试吧。”

    这一日做豆腐，周伏心里的期望不比两个儿子少。虽说山货铺日渐萧条时父亲还在，算不得败在自己手中，可他也确实没本事东山再起。

    改行做木工，手艺又是真一般，家里境况一年不如一年。虽说有些家底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比起当初总是差了许多，怕早晚坐吃山空，商议之后全家人才决定一起出来卖力气租种学田。

    如今从亲外甥手里学会了做豆腐，虽说不是独门手艺，但总归会做的人不多，算是值得尝试的买卖。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这豆腐包含着全家人的辛苦，吃起来总觉比别家卖的味道好。

    “那是回县里做吗？”

    程颂接着问。豆腐肯定要去县里卖，学田的三十来户可没什么购买力。

    “就在这里做，不能误了春耕。两头跑着也折腾，今日刘实送了辆推车过来，做好了豆腐你两个表哥每日推去县里卖。”

    “对了，程颂，你这石磨能不能再让舅母用些日子？小磨比村里的大石磨用着省力气，过几天我们也去打一台。”

    卫氏笑着和程颂商量。

    “哪里用借，吃完饭表哥将那石磨搬走就是。我打石磨也就是想磨豆浆。舅父舅母既然打算做豆腐，哪日馋了我就过去舀些豆浆喝。”

    程颂答应得痛快，直接将石磨送给了周家。

    外祖家生意艰难却从未向程家漏过口风，以致母亲去世前都不知娘家已经败落了，手里的钱财都留给了他。现在自己有机会能帮一把舅父，自当竭尽全力。一台石磨而已，哪有什么舍不得。

    “好，哪日你想喝豆浆吃豆腐就过来取。”

    卫氏高兴道。

    虽说几百文算不得大钱，但程颂教了豆腐做法，又白给了石磨，周家人自然领情欣慰。

    “对了，那笸箩里的黄豆差不多都发霉变绿了，你看看是不是能做酱油了？若是可以，不如今日就腌上？”

    卫氏突然想起了那几大笸箩黄豆，回忆了一下程颂说过的步骤。

    “发好了是不是就该放盐水了？”

    “是，发好了就得腌。”

    听舅母说黄豆发霉了，程颂起身去了放笸箩的空屋。

    黄绿色的曲霉生得均匀，应是能用了。程颂招呼两个表哥帮忙把豆子倒进洗好的陶缸，分次加水搅拌至豆子吸饱水分，再捞出来放回笸箩里二次发酵。

    放笸箩的木架已经做好了。二次发酵需要的温度高些，木架都被抬到了空屋的火炕上，把火炕温度烧得比平日高一些，只需一宿就能发酵完成。

    接下来的酿制步骤简单，周家马上开始做豆腐卖豆腐了，程颂不想再麻烦舅父舅母，说后面的操作自己就能顾得过来。

    次日一早，黎仁诚帮着将二次发酵好的豆子倒入陶缸。程颂又取了三十斤细盐四十斤清水，搅成盐水倒进去拌匀，又在缸口洒了层盐，之后就可以上盖抹泥封缸了。

    讲究些的做法应是一层豆子一层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