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彰德和傅淑贞,两个原本毫无关系、没有交集的人,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这样成为同床共枕的夫妻。
这种婚姻模式,新娘更被动:一旦结婚开了盲盒,不管是啥人,都得接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
谭继忠和傅淑贞略为尴尬地打量着对方,尝试着拉近距离,亲近对方。夜宵之后,两人宽衣解带,羞羞答答上了床。
新婚之夜,首次“行周公之礼”。和大多数新婚夫妇一样,过程并不美满。一方焦灼生涩,一方撕裂痛苦。
第二天起床,谭彰德从床上拿起一块白绸布。这是昨天上床之前,铺床的专职人员,垫在床上的。
他把绸布装在一个托盘上,走出新房,向亲朋好友展示。
他唱的,这是哪出戏?
其实,中国式婚嫁六礼,不止是“六礼”,而是“非常6+1”。这个非常的“1”,叫做:“验红”。
验红,就是验证新娘是不是处女。谭彰德取走的那块白绸布,如果沾上鲜血,说明是处女。如果没有鲜血,说明不是处女。
如果是处女,表明新娘把完整的性权利,交给了新郎。夫家的亲朋好友见到沾血白绸布后,就会来道贺。男方家甚至会把写着“闺门有训,淑女可钦”的大红喜贴,送到女方家。
如果不是处女,新娘及家人都将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男方家甚至可以立即当众休妻。
谭彰德唱的,正是验红这出戏。
亲友们清楚地看到,他端出来的白绸布上,沾满斑斑点点的血迹。大家围到谭孙氏身边,连连向她道贺,恭喜她娶了个贤淑的儿媳。
这场婚礼,比新郎还高兴的,正是谭孙氏。
她自己新婚不久,就遭丧夫之痛。之后,家族来逼殉夫、逼守寡。她含辛茹苦二十多年,终于将儿子抚养成人,把儿媳娶进家门。
支撑她活下来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实现了。
新婚三天,儿媳和儿子,回门傅家。儿子才在岳父家小住半月,谭孙氏就滋生出深深的失落感:自打娘胎出来,他还没单独外出这么久。
儿子儿媳归家那天,谭孙氏走到离家门很远的一棵树下,迎接他们回家。
谭孙氏的第二个人生目标,是“孙辈满堂”。
现在,她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抱上孙子?
晚上,估计小两口上床后,她拄着一根木棍,偷偷来到小两口屋外墙根处。在一片漆黑中,她将耳朵紧贴在木板墙面。
儒家的□□观,叫做:“床上夫妻,床下君子”。
夫妻之间,床上可以亲密接触。但下床之后,就得相敬如宾。严禁嬉皮笑脸,打情骂俏。
而床上的□□权利,也被误导和压制:那是一种“羞耻”的行为。
也就是说,享受□□的夫妻,还得背负“羞耻”的罪恶感。
夫妻性商之低,甚至低于动物界。
傅淑贞与谭继忠,床下之时,遵循祖传老规矩,相敬如宾。
不过,床上之时,他们没有背负多少“羞耻”罪恶感。
屋外墙根的谭孙氏,听到儿子的力量感很足,儿媳的喘息声很重。
看来,儿子已懂得造人之术。谭孙氏暗笑一声,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晚上,谭孙氏一早就睡下。但昨夜听到的声音,却萦绕在脑海,怎么也驱逐不去。她有几分惊慌:多年强压心底的某种欲望,已如春芽般冒头,春笋般疯长。她起卧数次,终是难以入眠。索性爬下床来,拄着那根棍子,迈着那一对小脚,摸索着又来到那个墙根。
这天上晚,两个新人似乎兴趣更浓。喘息声和呻吟声,如同山间的溪水,在谭孙氏耳旁,恣意撒欢流淌。
谭孙氏听着听着,感觉脸皮发烫、头上冒汗,心跳加速。早已干瘪下垂的胸部,将松驰的束胸带重新绷紧。某处竟如嗷嗷待哺的幼鸟,微微张开小嘴。
“不能再听了!”她暗暗警告自己。她悄悄站起身来,拄着木棍摸索着回到床上。却仍是心猿意马,久久不能入眠。
第三天晚上,谭孙氏鬼使神差,又去听新人的墙根。
这以后,墙根偷听,成了她每晚必吸的□□。
十来天后,媳妇傅淑贞发现,婆婆的面容红润了些,声音也柔和了些。
但突然有一天,谭孙氏感到:墙根偷听,不止给自己带来生理煎熬,还增添了新的心理煎熬。
这天,她对着自己供奉着的菩萨,小声哭诉:
“老天菩萨,你对我好不公平!父母从小疼爱我,为啥将我嫁给个素未谋面之人?为啥刚嫁过去,他就去世了?为啥谭家要我殉死守寡?为啥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子,转眼就跑到儿媳那里去了?为啥儿媳能享受女人的快乐,我却不能?二十多年来,我一盏青灯做伴,夜夜孤枕难眠。你,为啥只给我这个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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