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想阻止，但冰凉纤细的手握不住成渊粗壮的小臂。几小时奔波劳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和人对峙了，成渊却像触电般弹开，和疏屿对视一瞬，嘴角抽动着别开脸。

    气氛难堪，成念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躲在疏屿身后，抽泣声越来越大，手心出的汗把香都洇湿了，这才有人进来打圆场，将二人分开，团团围住，分别劝慰：

    “毕竟是你亲妹妹，不上柱香不合规矩。你再怎么不喜欢你后妈，他照顾你爸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要这样弄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你爸走都走不安生……”

    人群嘈杂，成渊心烦意乱，只想让他们闭嘴。他强硬地挤开围在他身边的人群，将疏屿从人群的缝隙里拨出来，钳子般的手掐住他肩膀：

    “走。”

    疏屿的表情冰冷到麻木，将女儿牢牢护在怀里，道：

    “放开。”

    成渊没反应，只是加重语气：

    “都走！”

    街坊邻居终于听懂了这是针对他们的驱赶，三三两两退到门口，依然不放弃观察二人，生怕事态再度失控。疏屿抬起头，眼下青黑与睫毛的阴影混在一处，更显得他的眼睛在这张脸上大得吓人。

    他什么都没说，成渊的呼吸却渐渐慢下来，咬牙切齿：

    “他对你不好？”

    成渊有一肚子的不甘，他想问疏屿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又为什么要嫁给他的父亲，但当他发现对方浅蓝色的衬衫已经被洗得略微发白、瘦骨嶙峋的肩膀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时，只想责怪父亲的亏待。

    疏屿的表情显出惊讶，良久，他叹口气，将手轻轻搭在成渊的手上，指腹划过alpha中指上佩戴多年的戒指，摸到了些许凹凸不平的划痕，又很快收回去，语气浅淡：

    “就那样。”

    成渊也注意到了疏屿的动作，反抓起他的手，那无名指上倒是也有一枚戒指，可惜明显是婚戒款，甚至隐约带着令人作呕的其他alpha的气味。成渊略微消退下去的火气立马烧得毕剥作响，厉声质问：

    “你戴他的戒指？你为什么戴他的戒指？”

    疏屿皱眉，用力挣扎着，不想和他在这种事情上多纠缠：

    “和你没关系。”

    成渊几乎把牙齿咬碎：

    “和我没关系？你怎么说得出……”

    忽然之间，他似乎理解了某处关窍，将疏屿扯得更近，双眼通红：

    “你不想我回来？”

    疏屿使劲避让，反问：

    “你想回来？”

    成渊不依不饶：

    “你怕我回来跟你争遗产，所以才把她推到我面前，急不可耐地让她认我做哥哥？”

    成渊把不停捶打自己大腿的小女孩拽着后衣领拎起来，疏屿连忙将她藏到身后：

    “她本来就是你妹妹。”

    “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哪来的妹妹？”

    疏屿感觉到了成渊此时的不可理喻，但他耐着性子换了种说法：

    “她是你爸爸的孩子。”

    成渊嗤笑一声：

    “和你生的？老东西真是好本事，能让beta怀上。”

    疏屿沉默了一会，哑声道：

    “我们可以去亲子鉴定……”

    "老子早把成昊烧成灰了，你跟谁做哪门子的亲子鉴定？"

    成渊露出犬齿，那表情像是嘲讽又像是威胁，一手捏着疏屿下巴强迫他抬头：

    “当初丢下我的时候，你想过这一天吗？”

    疏屿瞳孔剧震，不理会alpha的问题，只一味挣扎，成渊当然不打算放过他，咧嘴一哂：

    “我看不上这破房子，但是如果你想要，我有的是办法抢走。”

    他没撒谎。疏屿顿时僵住，看向他的眼神除了不可置信，还有隐约的哀求。这大大取悦了成渊，于是他话锋一转：

    “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把她接到身边养大。”

    成渊指了指成念，疏屿紧紧攥着女儿的手断然拒绝，又迅速地后悔了——以他的身体状况，可以说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提还带着一个即将上小学的孩子。

    成渊当然看出了他的犹豫，表情舒展开，露出某种阴冷的笑：

    “舍不得女儿？”

    疏屿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轻轻点头。

    “那你也跟我走。”

    疏屿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终于在极其窘迫的情形下当众说出了那句“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