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的视线猝然撞上风栖泛红的眼眶,那层薄薄水光在暮色里微微晃动,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他呼吸一滞,慌乱在眼底晕开,喉结滚动着吞咽下所有揣测,指尖无意识地蜷进掌心:"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风栖的睫毛微微垂落,一滴清泪正巧坠在颧骨处,在肌肤上拖出蜿蜒的银线。他突然侧过脸去,手背飞快蹭过脸颊,再转回来时唇角已扬起弧度:"别多想。" 他的笑像被风吹过的春水,破碎的波光还在睫毛上跳跃,"不过是沙子迷了眼。"
久安紧绷的肩线刚松懈半分,喉间尚未落稳的气息陡然又提了起来。"疼得厉害吗?让我看看......"
尾音未落已倾身向前,凌乱的鬓发随着动作轻颤,"吹一吹总会好些。"
风栖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激得脊背僵直,原本流畅的声线生生断裂成细碎音节:"不、不、不用"他仓促错开视线,耳尖漫开的绯色却将强装的镇定尽数瓦解
真的不用吗?"他尾音带着迟疑的轻颤,风栖垂首,下颌线条随着点头的动作绷紧又松开。
"那行吧。"久安突然抬高声调"哦,对了——"他猝然停顿"你的伤己经好了...你要离开吗……话到最后几个字时忽然失了气力
风栖的呼吸声消失了片刻,喉结滚动时声音轻得像雪片坠地:"我…可以留在这吗?"
只一瞬,久安眸中碎光就如星子迸溅:"当然可以!
风栖心间尘封的灰烬,在暗夜里悄然跃动星火,陨落的星辰于眸底重新织就银河,而唇角早已无声坠入月牙的弧度,可那笑意尚未漫至眼底……
记忆里尖锐的童声便刺破幻象:"灾星!滚远点!"他看见自己映在雪水里的倒影扭曲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嘴角残存的笑意凝固成苦涩的痂。心下暗思:栖于此地的风,可会吹散他的北斗星辉?"
可少年眼角未褪的期待如春藤般缠绕上来——那刻意藏起的孤寂太过熟悉,恍惚是去年深冬他在雪地里拾到的那只断翅寒雀,明明瑟瑟发抖仍要仰头冲他啾鸣。
"万千眷恋终作决绝,他怎忍独留他一人?"
久安唇角是尚未散去的弧度,望着残破的屋檐,指尖摩挲着落灰的窗棂道:“往后这儿就是咱们的落脚处了,这荒僻地方少有人来。吃食虽没着落,总能有法子对付。”他忽而转身,眼底映着远处城郭的轮廓:“过段时间就到新春了,那时街市最是喧闹,趁那几天上街讨钱,许能多攒些铜板...你可愿同去?”
风栖垂眼苦笑道:“就我这模样跟着,怕是连一文钱都讨不来。”
话音坠地时,久安喉头动了动却未出声,只听得穿堂风掠过佛像前的蛛网。他才攥紧袖口道:“这两日我多接些跑腿的活计,待凑足银钱,咱们也一起迎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