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来到旧楼后的空坪。那里空旷、沉寂,月光像冰冷的油墨泼洒在地砖上,风从铁塔方向穿过,带来隐约的钟声。
没有开场,也没有试探。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掠出,一刀一剑在空气中短暂地交错,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轻响。
娜杰日达的刀快,像寒流卷入巷口,带着俄式剑术中那种直逼要害的锋利。她身形轻盈,每一次出手都像是从练舞中的旋转衍生而出,精准、狠辣,又美得像一幅骤然展开的画。
而理查德的刀更快。
他每一刀都像提前知晓了轨迹。穆拉马萨不快,但它每次出鞘都能刚好卡进她的节奏,仿佛他不是在战斗,而是在“预演”她的每一步。
刀风擦过耳侧,月光在他们之间不断折射出冷光。空气像被他们的动作切成数段,浮尘都不敢动。
娜杰日达眼中闪出兴奋的光:“你藏得很深,贵族少爷。”
理查德沉声:“你也不差,舞裙下藏刀的女孩。”
“你为什么学刀?”
“因为它比人诚实。”
“我也是。”
他们越打越快,越打越默契——刀尖贴刀背、衣角掠风声、眼神不再试探,而是对等。
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最后一次交锋在空中停住。
娜杰日达的刀抵在他肩头,而穆拉马萨也落在她的咽喉前,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动,眼神交错。
然后他们几乎同时笑了。
“打平?”她问。
“就当我们还欠彼此一场完整的舞吧。”他说。
娜杰日达收刀,转身走回广场边坐下,理查德站在她身后,两把刀同时入鞘,声音轻得像夜色落地。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她忽然问。
理查德沉默了一瞬,像在权衡一门古老公式的每个变量。
然后他说:“如果你能再赢我一场。”
娜杰日达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月色打在她裙摆上,像落了一层无声的雪。
风吹过,夜沉如海。
布拉格的钟声响起十二下。
他们静静坐在那儿,像一把刀和刀鞘——彼此靠近,却又冷静地维持距离。
直到第二天早晨,顾言泽才在食堂看到理查德。
他的手指骨节发红,神情却格外平静。他没有多说昨晚的事,只拿着一杯黑咖啡坐下。
顾言泽试探着问:“听说你昨晚跳舞又打架了?”
理查德抬眼看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
“我昨晚没跳舞,也没打架。”
“那你在做什么?”
他轻抿咖啡,淡淡道:
“遇到一个人,能让我忘了时间而已。”